他拔出獵叉,在死蛇的皮毛上蹭掉血汙和粘液。
然後走到那兀自開合的蛇頭邊,用獵刀刀尖一挑,將那猙獰的頭顱遠遠撥開,深埋進一堆枯枝敗葉下面,又搬了塊石頭壓住。
這才回到蛇屍旁,用刀尖在蛇腹中段小心地劃開一道口子,手指探進去摸索片刻,用力一摳。
一顆墨綠色、鴿子蛋大小、溫潤飽滿的蛇膽被他取了出來。
腥氣撲鼻,卻透著一種異樣的光澤。
江守業隨手扯了片乾淨的大葉子,將蛇膽裹好,塞進懷裡的小皮囊。
這玩意兒,值錢。
連帶著蛇皮也給扒了,到時候不管是賣給藥鋪還是供銷社,都是值錢的。
他瞥了一眼癱在地上、還沒緩過神的挖參漢子:“能走不?”
那漢子如夢初醒,看著江守業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後怕,掙扎著爬起來,連連作揖:“能…能走,謝謝好漢救命,謝謝!”
“行了,快回去吧。沒帶傢伙什進山,還敢走這麼深。”江守業拍了拍手,開口說道。
那漢子也知道他們是冬捕隊的,連連點頭。
再三道謝之後,這才匆匆下山了。
王大林幾個小子看著那漢子踉蹌跑遠,這才敢湊過來,圍著地上那條還在微微抽搐的無頭蛇屍,嘖嘖稱奇。
“江哥,你太神了!”王大林眼珠子瞪得溜圓,看著江守業收起獵刀,滿臉崇拜:“這玩意兒都能徒手剁了!”
“就是,過山峰啊!看著都腿軟!”
“這蛇膽肯定值老錢了!”
江守業沒搭腔,正把那張剝下來、還帶著血絲的完整蛇皮卷好,塞進隨身的背囊裡。
剛把皮囊口子繫緊。
嘩啦!撲騰!
不遠處的河灣裡,猛地傳來一陣激烈的水花翻騰聲,動靜不小,像是有什麼大傢伙在水裡劇烈掙扎。
“嗯?”王大林耳朵一豎,剛才的驚悸瞬間被好奇取代,捅了捅旁邊的同伴:“哎,聽見沒?河裡撲騰呢,動靜這麼大,肯定是條大魚!”
“對對,聽這聲兒,個頭指定不小!”
“江哥,咱過去瞅瞅?指不定撈條大魚加餐!”
“是啊,反正都是冬捕,捕魚也算數!”
大傢伙眼神都跟著亮了亮,齊刷刷的看向江守業。
江守業側耳聽了聽,那撲騰聲又急又亂,不像是魚,倒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翅膀的鳥在拼命掙扎。
他點點頭:“走,過去看看。”
幾人循著聲音,快步沿著河灘往下游走了幾十步,拐過一處長滿蘆葦的河灣。
眼前的情景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哪裡是什麼大魚!
只見靠近岸邊一片渾濁的淺水裡,一個巨大的、暗金色的身影正在瘋狂地撲騰掙扎!
那是一隻大得驚人的猛禽!
翼展足有成年漢子張開雙臂那麼寬,暗褐色的羽毛在掙扎中沾滿了泥水,卻掩蓋不住那份天生的威猛。
它強壯有力的雙翅每一次拍打,都濺起巨大的水花,發出沉悶的噗噗聲。
最要命的是,它的一隻爪子,被一張破舊的、纏滿水草的破漁網死死纏住了!
漁網的繩索勒進了它的皮肉裡,越掙扎纏得越緊,鋒利的爪子徒勞地在網繩上抓撓切割,卻根本掙不斷那堅韌的繩索。
它顯然已經精疲力竭,但那股子兇悍之氣絲毫未減。
每當有人靠近岸邊,它便猛地昂起沾滿泥水的頭顱,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厲嘯!
“唳!”
那聲音穿透力極強,帶著一股撕裂金鐵的鋒銳感,震得人耳膜發麻。
它那雙琥珀色的豎瞳,即使在狼狽掙扎中也閃爍著冰冷而桀驁的光,像兩把淬了寒冰的匕首,狠狠刺向岸上的人類。
頸部的羽毛炸開,整個鳥呈現出一種極端的攻擊姿態。
“我的老天爺!”王大林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這是…是金雕?”
“這麼大個兒,比老鷹大多了!”
“看那爪子,被網纏住了!”
“乖乖,這玩意兒兇得很,啄人一下可不得了!”
幾個後生七嘴八舌,既驚奇又帶著畏懼,圍在岸邊不敢上前。
金雕的兇名,山裡人都聽過。
這玩意兒能抓狼鬥豹,啄瞎眼睛跟玩兒似的。
現在雖然被困,但看那兇狠的眼神,誰敢輕易靠近?
江守業站在最前面,眼睛卻亮了。
他盯著那隻在泥水裡徒勞掙扎、卻依舊散發著凜然不可侵犯之氣的巨鳥,心頭猛地竄起一股強烈的念頭。
這他孃的,要是能弄到手,比什麼獵狗都威風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