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附近幾個公社連隊的傳統,就在這秋末冬初、獵物最肥美的時候,組織人手進山圍獵。
打到的獵物,大部分歸個人或小隊,只需象徵性地上交一小部分給公社。
一是補充大夥兒冬天的油水,二是清除那些可能禍害莊稼的野物。
紅柳溝也分了幾個小隊。江守業自然和王大林,還有幾個平時跟他進山、手腳利索的小子一組。
其他社員也各自組隊,有經驗的老獵戶帶一兩個年輕後生。
新來的知青裡,也有幾個躍躍欲試的男青年。
其中一個叫陳衛東的,戴副眼鏡,看著斯文,眼神卻有些飄忽。
這段時間可沒少鬧騰。
聽說江守業是個能耐人,在知青點他可沒少冒泡。
尤其是知道江守業和毛妹子處物件之後,平時只要見到江守業,都會陰陽怪氣兩句。
江守業也懶得理會這人。
只要陳衛東不主動跑他面前來礙眼,就放這小子再蹦躂兩天。
陳衛東主動找了兩個新來的、體格還算壯實的男知青組了隊,也打算去碰碰運氣。
他扶了扶眼鏡,看著江守業那邊熱火朝天準備繩索、獵叉的小隊,嘴角撇了撇,對著倆狗腿子低聲說了句什麼,兩人嘿嘿笑起來。
王大林扛著那杆雙管獵,正在檢查火藥和鐵砂,看到陳衛東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呸,新來的,一看就不是啥好鳥。”
江守業沒理會,正低頭把磨得雪亮的獵刀插進厚實的牛皮刀鞘,綁在小腿上。
動作沉穩利落。
“江哥,都齊活了!”王大林檢查完傢伙,興奮地搓著手。
“嗯。”江守業直起身,背上那杆擦得鋥亮的春田步槍,目光掃過自己小隊的人:“進山。”
“走咯!”
“今年多打點肉,過個好冬!”
幾個小子吆喝著,扛著傢伙什,跟著江守業,朝著莽莽蒼蒼的老林子大步走去。
陳衛東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又扶了扶眼鏡,對兩個跟班一揮手:“咱們也走,別讓紅柳溝的能人把肉都打光了。”
語氣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酸意和挑釁。
倆跟班嘿嘿笑著,扛著兩杆老舊的土銃,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了上去。
幾支隊伍,陸續消失在山林的入口。
老林子像一張巨口,吞沒了喧囂。
外頭大路上人聲嘈雜,其他連隊的小隊吵吵嚷嚷往山樑上走,想堵大貨。
江守業帶著王大林和另外兩個相熟的後生,一頭扎進了林子深處。
腳下的腐葉又厚又軟,踩上去無聲無息。空氣裡瀰漫著溼冷的泥土和朽木的味道。
“江哥,咱往哪邊走?”王大林端著那杆雙管獵,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密匝匝的樹幹。
“往老河灘。”江守業聲音不高,腳步不停:“這季節,野豬該去河汊子喝水,拱泥巴了。”
“大傢伙都在大道,牲口都能被人氣嚇的出不來。”
他經驗老道,像熟悉自家後院一樣熟悉這片山林。
“好嘞!”王大林幾個立刻跟上,眼神裡全是信服。
沒走多遠,後面傳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腳步聲,還有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陳哥,他們…他們走這麼深?”
“怕啥?跟著紅柳溝的能人吃肉,咱還不能撿口湯喝?”
是陳衛東那三人,也跟了進來,不遠不近地吊在後面。
王大林回頭啐了一口:“呸,跟屁蟲!”
江守業連眼皮都沒抬,腳步節奏絲毫不變。
這種人,不值得他分心。
陳衛東扶了扶眼鏡,看著江守業沉穩的背影,心裡那股酸勁兒又上來了,故意揚著點聲:“喲,江隊長,這老林子黑燈瞎火的,別把大夥兒帶溝裡去啊?聽說野豬可兇得很。”
王大林立刻炸毛:“放你孃的屁,有江哥在,老虎來了都得趴著!你怕就滾回娘們堆裡去!”
陳衛東被嗆得臉一紅,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江守業依舊沒回頭,只是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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