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倆跟班也咋咋呼呼地跟著嚷嚷:
“對,是我們打死的!”
“你們想搶功勞?沒門兒!”
“最後一槍是我們打的,這野豬就是我們的。”
王大林和另外兩個紅柳溝的小夥子剛經歷一場生死搏殺,渾身溼透,火藥味還沒散,聽到這話肺都要氣炸了。
“放你孃的狗臭屁!”王大林眼珠子都紅了,手裡的雙管獵差點指過去。
“老子們追了它小半個山頭,子彈鐵砂都打空了才撂倒它。你們他媽的在後面躲著放冷槍,也好意思說?”
“就是,剛才打起來的時候,你們人毛都不見一根!”
“現在出來撿現成的?臉皮比豬皮還厚!”
“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陳衛東被罵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看著那巨大的野豬,貪婪壓倒了羞恥。
他梗著脖子,指著江守業肩上那杆擦得鋥亮的春田步槍,聲音尖利刻薄。
“江守業,你他媽揹著洋槍,還要搶我們土銃打的獵物?你要不要臉?”
“這野豬,明明就是老子剛才那一槍打死的。”
“山裡的規矩,誰他孃的放倒獵物,那就是誰的,你趕緊帶著你的人滾蛋,別耽誤我們收拾獵物!”
“你他孃的放屁!”王大林氣得跳腳:“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畜生身上幾個窟窿?哪個是你那破土銃打的?你們那破槍,打兔子都夠嗆!”
“老子說是我打死的,就是我打死的!”陳衛東梗著脖子,唾沫星子亂飛,指著野豬側腹那個最大的、還在冒血的槍眼。
“看見沒,就這兒,老子最後一槍打的,正中要害!”
“不然它能這麼快趴窩?你們之前打再多,那也是白費勁!”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聲音拔得老高,試圖用音量壓過對方:“你們就是看見快打死了,想撿便宜,沒門兒。這豬,還有那幾只豬崽子,都是我們的!”
倆跟班也在一旁幫腔:
“就是,陳哥神槍手!”
“你們趕緊滾蛋!”
江守業一直沒說話,眼神冷得像冰。
等陳衛東噴完了唾沫,他才慢悠悠地往前踱了兩步,靴子踩在河灘的碎石上,發出咯吱的輕響。
他走到野豬龐大的屍體旁,居高臨下地看著還在叫囂的陳衛東。
“行。”江守業的聲音不高,卻像塊冰坨子砸在地上,瞬間壓住了所有的吵鬧。
“你說這豬是你打死?。”
陳衛東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硬著頭皮:“當然,最後那致命一槍就是我打的,不然它怎麼倒的?”
“好。”江守業點點頭,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說你打的。那你告訴我,你打中了它哪個位置?”
陳衛東一愣,下意識地看向野豬龐大的身軀。
血水混著泥漿,糊了好大一片,致命傷在哪他哪知道?
他剛才離得遠,只看到江守業開槍後野豬就倒了。
他眼珠子一轉,指著野豬側腹一片被血染紅的泥汙,那裡有個模糊的傷口:“就…就這兒,側腹,我一槍打進去它就完了!”
“好。”江守業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他猛地彎腰,拔出綁在小腿上的獵刀。
那刀雪亮,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過一道寒芒。
噗嗤!
鋒利的刀尖狠狠扎進野豬側腹那個彈孔邊緣,手腕一擰,用力一剜!
一大塊帶著彈孔的血淋淋的皮肉被硬生生剜了下來!
暗紅的血和泥漿混在一起。
一個清晰的、邊緣整齊的彈孔顯露出來,正汩汩往外冒著血沫子。
彈孔很深,位置刁鑽。
接著,他又用刀尖在野豬側腹一處相對乾淨的地方劃開一道口子,手指伸.進去,用力一摳!
噹啷!
一顆黃澄澄、沾著血絲的步槍彈頭,被他扔在陳衛東腳前的泥水裡,發出沉悶的聲響。
江守業站起身,獵刀上的血珠沿著刀尖滴落。
他眼神像刀子一樣刮在陳衛東那張瞬間煞白的臉上。
“來。”
江守業的聲音冷得掉渣,用刀尖指著地上那塊皮肉上的彈孔:“你他媽睜大你的狗眼給我看清楚!”
“這彈孔可是步槍彈打的,子彈都還在裡面,是老子的春田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