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炮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聲音低啞得像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他惡狠狠地剜了江守業最後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
然後猛地從泥地裡爬起來,帶著一身狼狽和沖天的怨氣,頭也不回地推開人群,跌跌撞撞地跑了。
接下來的幾天,紅柳溝像換了天地。
連隊上下,甭管知青還是老職工,都跟打了雞血似的。
江守業成了絕對的核心。
他也沒藏著掖著,就讓大傢伙按他那天示範的來。
大量收集草木灰,泡水攪拌,然後由他統一調配成營養液。
當然,沒人知道,每次攪拌那渾濁的草木灰水時,江守業意念微動,清冽的靈泉水就悄然混入其中。
一桶桶營養液被抬到地裡,潑灑在那片片灰白板結、讓人絕望的鹽鹼荒灘上。
神奇的一幕再次上演,並且規模更大,更震撼。
水潑下去,滋滋作響。
肉眼可見地,那頑固的灰白色鹼殼在溼潤中迅速軟化、崩解、淡化。
原本硬得硌腳的地面,像被施了魔法,變得鬆軟、溼潤,顏色也漸漸轉深,透出泥土該有的生機。
原本蔫了吧唧、眼看要完蛋的苞米苗、土豆秧子,澆了這營養液後,簡直像久旱逢甘霖,一天一個樣。
黃葉子泛了綠,卷邊兒舒展開了,莖稈眼見著粗壯起來。
蔫頭耷腦的苞米棒子,也似乎鼓脹了幾分。
整個連隊的地頭,幾天功夫就煥然一新。
雖然還遠談不上豐收景象,但那股子死氣沉沉的絕望勁兒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勃勃生機和沉甸甸的希望。
“這苗子支稜起來了,地也軟乎了,鋤頭下去不震手了!”
“有盼頭了,今年冬天不用啃樹皮了!”
“多虧了江技術員啊,這本事,絕了!”
大家夥兒幹活都帶著笑,七嘴八舌,言語裡全是對江守業的佩服和感激。
他走到哪兒,都有人熱情地打招呼,江技術員、江哥叫得親熱。
江守業的日子過得更是風生水起。
連長周春友說話算話,當天下午就把那輛擦得鋥亮的鳳凰牌二八大槓推到了他面前。
嶄新的車架,亮閃閃的鍍鉻把手和輪圈,在陽光底下直晃眼。
“守業,給,歸你了,好好騎!”周春友拍著車座,比自己得了還高興。
有了這輛腳踏車,江守業在紅柳溝簡直成了最靚的仔。
去隊部、去地裡、甚至去林場那邊給牲口看病,再也不用靠兩條腿量了。
蹬上車子,腿一抬,一溜煙兒就蹽得飛快,別提多瀟灑方便。
連伊莉娜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幾分亮晶晶的光彩。
而另一頭,馬廄旁邊那間又髒又臭的破窩棚裡,則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胡三炮正吭哧吭哧地鏟著馬糞,濃烈的臭味燻得他直犯惡心。汗水混著臉上的汙垢流下來,糊得他睜不開眼。
旁邊的張順風早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了,縮在角落裡裝鵪鶉。
胡三炮氣得一腳踹在他屁股上:“你個狗孃養的,就這點脾氣?難道想眼睜睜看著那小子風生水起不成?”
張順風脖子一縮,顯然認命了:“連長都護著他,有什麼辦法?”
每次一招惹江守業,總他孃的要倒黴。
他算是明白了,這人,邪門兒,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
等老老實實把這馬廄的糞挑完三個月,他到時候就跟王大林一樣,去舔江守業去。
這小子指頭縫裡漏出來的油水,都夠他吃香喝辣的了。
“呸,你個慫貨!”
“你不幹老子自己幹,等老子把那小子拉下馬,你少來巴結老子!”
胡三炮心裡的惡毒念頭跟毒草似的瘋漲,他遠遠地看向那片鹽鹼地,眼神裡閃著陰毒的光。
夜深了,紅柳溝靜得只剩蟲鳴和遠處牲口棚偶爾的響動。
胡三炮跟個鬼影子似的,悄沒聲兒地溜到了存放營養液的大水缸邊上。
月光慘白慘白的,照著他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他白天瞅準了,這缸裡是剛泡好還沒調勻的草木灰水,就等著明早澆地種莊稼呢。
“江守業,老子讓你風光…”胡三炮咬著後槽牙,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他左右看看,確定沒人,麻利地從懷裡掏出幾個鼓囊囊的油紙包,裡頭是些灰白色的粉末。
這是他這些天費老鼻子勁,省下口糧跟人換的,又偷偷摸摸攢起來的硫酸鹽化肥。
這本來是專門給莊稼加勁兒的好東西。
可擱這鹽鹼地上,那就是催命符!
他撕開紙包,一股子刺鼻的味兒衝上來。
他屏住呼吸,把那些粉末一股腦兒全倒進了大水缸裡。
怕沉底不夠勻,他還找了根長棍子,伸進去使勁攪和了幾下,渾濁的水面咕嘟咕嘟冒著泡。
“嘿嘿…”胡三炮看著那缸水,臉上露出一種病態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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