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風臉上的笑立馬僵住了,像霜打的茄子。
“不過嘛。”周春友話鋒一轉,看著他那蔫兒樣。
“念在你這次舉報胡三炮,沒讓他繼續作惡,也算有點腦子,沒跟著他一條道走到黑。”
“睡馬廄…就不用睡了。從今兒起,搬回知青點去睡!但那糞,你還得給我挑足了三個月!聽見沒?”
一聽不用睡馬廄了,張順風那蔫茄子似的臉又活泛了點。
雖然還得挑糞,但好歹晚上能回乾淨點的炕上躺著了,不用聞那馬糞味兒睡覺,不用喂蚊子蒼蠅了。
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他趕緊點頭哈腰:“哎哎,聽見了連長,謝謝連長,謝謝江哥。我一定好好挑糞,好好改造!”
他心裡頭那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後背涼颼颼的,全是剛才嚇出的冷汗。
他偷瞄了一眼江守業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心裡直打鼓。
得虧昨晚沒真跟胡三炮那瘟神一塊幹啊!
這姓江的,看著不聲不響,下手是真狠,得罪他?沒好果子吃!
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
江守業沒再廢話,轉身就忙活開了。
被胡三炮禍害的那缸水,直接倒了。
他重新調配營養液,動作麻利得很。
靈泉水一加,隨便摻和點草木灰就行了。
王大林帶著幾個小夥兒,小心翼翼地把新配好的營養液澆到那幾塊被化肥糟蹋過的地上。
說來也神,那硬邦邦、白花花的鹼殼子,被這營養液一浸,眼看著就軟和了下去,顏色也深了,不再是那種要命的灰白。
接下來一個多月,整個紅柳溝都鉚足了勁兒。
天幫忙,人也勤快。
那營養液是真管用,地力眼見著就起來了。
苞米苗子蹭蹭往上竄,稈子粗壯,葉子油綠油綠的,風一吹,嘩啦啦響成一片,看著就讓人心裡踏實。
往年這時候,苗子蔫頭耷腦,稀稀拉拉,哪見過這陣勢?
下種、間苗、除草、追肥…
該乾的活兒一樣不少,但大夥兒幹得格外有勁頭。
為啥?有盼頭啊!
看著地裡這長勢,秋收交公糧肯定沒問題,說不定還能多剩點口糧!
連部院裡,炊事班做飯的香味兒好像都比往年更濃了。
休息的時候,老少爺們兒聚在地頭抽菸,瞅著那望不到邊的青紗帳,臉上都帶著笑。
連周春友那張黑臉,也難得地舒展了,走路都帶風。
“嘿,瞅瞅這苗子,多帶勁!”
“可不是嘛,比去年強多了!”
“照這麼長下去,秋收準保是個大豐年!”
大家夥兒七嘴八舌,臉上都掛著笑,地裡頭充滿了希望和幹勁。
連空氣裡都飄著泥土和青苗的清新味兒,那感覺,美得很!
江守業依舊住在那間小小的木刻楞裡。
伊莉娜有事沒事就愛往他這兒跑。
有時是幫他整理點農技資料,有時是請教些問題,更多的時候,就是坐在他那張簡陋的小桌子旁,看他搗鼓那些瓶瓶罐罐,或者靜靜地看他寫字。
爐火映著她白皙的臉頰,藍眼睛像貝加爾湖的湖水,清澈又安靜。
江守業偶爾抬頭對上她的目光,那湖水就微微漾開,帶著點暖意。
兩人之間話不算多,但那種默契和親近感,就像這木刻楞裡燒熱的火牆,暖烘烘的,不用多說啥。
江守業心裡頭開始琢磨事兒了。
這毛妹子,人好,心善,模樣也俊。這麼處著,他心裡頭那點小火苗是越燒越旺。
眼瞅著關係越來越近,是時候該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
可處物件,總得有點表示吧?
他箱子裡倒是有不少從城裡帶來的東西,雪花膏、香胰子、花手絹…
可這些東西,太平常了,顯不出心意。
他琢磨著,得送點不一樣的,最好是親手做的,才夠分量。
這天晚上,他躺在炕上,聽著外面風吹過紅柳林的沙沙聲,腦子裡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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