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江守業半靠在鋪得厚實暄軟的新被褥上,慢悠悠地從他那鼓鼓囊囊的揹包裡往外掏東西。
先是一小包油紙包著的、裹著白霜的水果硬糖,在昏暗的油燈光下亮晶晶的,晃人眼。
接著是一小袋看著就油潤噴香的奶疙瘩。
最後,居然還摸出一小條用油紙裹得嚴嚴實實的風乾肉乾!
這些東西在城裡或許不值啥,可在這剛落地、啃了一天硬窩頭鹹菜糊糊的知青點裡,簡直就是金子!
屋裡本來嗡嗡的抱怨聲、嘆氣聲,瞬間就沒了。
十幾雙眼睛,綠油油地全盯在了江守業手裡那幾樣東西上,喉嚨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江守業像是沒看見那些目光,自顧自地捏起一顆硬糖,嘎嘣一聲咬碎了。
香甜味兒立刻在渾濁的空氣裡散開。
“嘖,火車上買的,味兒還行。”
他咂咂嘴,這才抬眼掃了一圈,目光在眼巴巴的王大林臉上停了停。
他隨手抓了七八顆糖,又捏了兩塊奶疙瘩,直接塞到王大林手裡:“大林,接著,墊吧墊吧。”
王大林那憨厚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受寵若驚地接過來,嗓門都亮了:“哎喲!”
“謝謝江哥,江哥您太夠意思了!”
他迫不及待地剝開一顆糖塞進嘴裡,美得眼睛都眯成了縫。
江守業又抓起一把糖,對著擠在炕上的其他人揚了揚:“誰想吃?自個兒拿,別客氣。出門在外,都是兄弟。”
他這話一出,人群嗡一下炸開了鍋。
“真的?謝謝江同志!”
“哎喲,江哥敞亮!”
“這…這多不好意思啊!”
剛才還蔫頭耷腦的知青們,瞬間圍了過來,臉上帶著感激和驚喜,七手八腳地分了糖和奶疙瘩。
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捏著,有的捨不得吃先揣兜裡,有的剝開糖紙舔著,小小的糖塊在嘴裡滾來滾去。
甜味兒似乎把一路的疲憊和眼前的艱苦都沖淡了些。
昏暗的土屋裡氣氛都熱絡了幾分。
這新來的江同志,有本事,還大方!
“瞧瞧人家江同志,這才是真知青!”
“白天救了連裡的馬,晚上還想著大家夥兒!”
“比某些光會動嘴皮子、眼紅別人的強多了!”
眾人一邊吃,一邊七嘴八舌地誇讚,那話裡話外,自然免不了捎帶上某個陰陽怪氣的傢伙。
吃人嘴短,少不得要幫著江守業說兩句話的。
張順風和他那兩個縮在角落的跟班,聽著這些議論,聞著空氣裡瀰漫的甜香和肉乾味兒。
只覺得胃裡像有貓爪子在撓。口水不受控制地瘋狂分泌,手裡的硬窩頭更咽不下去了。
張順風臉上火辣辣的,白天火車上的羞辱和現在的冷落交織在一起,燒得他理智都快沒了
兩個狗腿子實在忍不住,舔著臉,帶著討好的笑,試探著朝江守業那邊挪了挪。
“江哥,那個…糖還有不?給兄弟也來一顆唄?”
“對對,江哥,出門在外,互相幫襯嘛。”
“大家都是一個屋的知青,有福同享嘛,這奶疙瘩也…”
張順風雖然拉不下臉直接開口,但那眼神也死死盯著江守業手裡的肉乾,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江守業眼皮都沒抬,慢條斯理地撕著油紙包裡的肉乾。
王大林正嚼著奶疙瘩,一聽這話,猛地站起來,擋在江守業前面,瞪著那兩個跟班,甕聲甕氣地吼道。
“張順風,你們臉皮是拿城牆磚砌的吧?白天火車上想白吃江哥的燒雞,被懟得屁都不敢放一個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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