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穀場上徹底沸騰了,所有人都被這反轉驚呆了。
看向劉小云和江實根的眼神,從最初的驚疑變成了赤裸裸的鄙夷和憤怒。
伊莉娜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心疼地看著臺上那個孤零零卻挺得筆直的身影。
劉小云被這當眾揭底,臊得滿臉豬肝色,又氣又急,徹底豁出去了,跳著腳尖叫:“你放屁,你血口噴人!”
“周連長,這小子全是胡說八道,他是為了逃避責任,他坑害弟弟是事實,他不管爹孃死活也是事實!”
“他這種不孝的畜生,根本不配當知青。你必須把他交給我們,讓我們帶他回去!”
“他得回去替他弟弟,他得回去盡孝,不然天打雷劈啊!”
“對,回去,必須回去!”江實根也梗著脖子,只會重複這一句。
“他不配當這個優秀知青,他不配拿獎勵!”劉小云指著江守業手裡的紅紙包和肉,唾沫橫飛:“這種連爹孃都不認的東西,就該…”
“你們才是胡說八道!”
一聲帶著哭腔,卻異常清亮堅定的怒喝,猛地打斷了劉小云的撒潑。
伊莉娜從人群前排擠了出來,氣得小臉通紅,眼眶裡淚花直打轉。
但眼神卻亮得驚人,直直地瞪著劉小云和江實根。
“江守業同志不可能是這樣的人,我一個字都不信!”她聲音有些發抖,卻字字清晰。
“倒是你們倆,口口聲聲說是他的父母,天底下哪有這樣當爹媽的?有這麼把兒子往死裡逼、往火坑裡推的父母嗎?”
“江守業同志是紅柳溝的功臣,是大家夥兒都敬佩的人。他上臺領獎,當優秀知青,換了任何真心疼愛孩子的父母,該有多高興,多自豪?”
“可你們呢?”伊莉娜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憤怒和不解。
“你們是來了,不是高興,不是驕傲,你們是來罵他,來汙衊他,來抓他回去頂替那個不成器的弟弟進火坑!”
“你們這哪裡是父母?你們就是來使壞,你們就是想毀了他!”
“連長,我可以替江守業同志做擔保,他絕對不可能是無情無義的人!”
伊莉娜這番鏗鏘有力、帶著強烈情感的反駁,像一盆冷水,潑醒了部分被劉小云哭嚎迷惑的人。
“是啊,伊莉娜同志說得在理!”
“哪有爹媽見兒子出息了是這副嘴臉的?奇了怪了。”
“我看這事兒,八成有蹊蹺!肯定是他們倆有目的。”
劉小云被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尤其看清是個高鼻深目的毛子姑娘,更是火冒三丈。
“哪裡來的騷毛子女人?”劉小云叉著腰,唾沫星子噴得老遠,指著伊莉娜的鼻子破口大罵。
“滾一邊兒去,你懂個屁啊。你們毛子那邊壓根就沒禮數,爹媽都不孝敬,我們這兒百善孝為先!”
“他是我兒子,就得養我和他爹,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認這個理!”
“這小兔崽子不孝,就該天打雷劈。這次他必須跟我們回去,他拿的這些錢,這些獎勵,都是我和他爹的,他得賠給我們!”
“還有你這個騷毛子,好端端的這麼護著他?呸,是不是跟他有一腿?不要臉的玩意兒!”
“你…你強詞奪理,血口噴人!”伊莉娜哪裡見過這種潑婦罵街的陣仗,氣得渾身發抖,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人群裡嗡的一聲。
“太不像話了!”
“怎麼罵人呢?”
“伊莉娜同志是好姑娘!”
就在這混亂當口,陳衛東那陰魂不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自以為是的公理。
“哎,這位大嬸子話糙理不糙啊。孝道為先,這可是咱老祖宗的規矩。”他推了推眼鏡,一臉惋惜地看著江守業。
“江守業同志,你再有本事,也不能不認爹孃啊。我看,你還是乖乖認錯,跟他們回去把家裡事處理好吧。”
“不然好端端的城裡不待,非要跑這窮山溝裡來幹啥?說不定就是心裡有鬼呢…”
“去你媽的孝道!”
一聲冰冷的怒喝,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江守業一步跨下臺子,動作快得像一陣風,徑直走到伊莉娜身前,用自己挺拔的身軀將她牢牢護在身後,隔絕了劉小云和陳衛東那惡毒的視線。
他轉過身,目光如寒冰利刃,直刺劉小云和江實根,嘴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冷笑:“爹?媽?好一個爹媽,好一個孝道啊。”
“你們怕是忘性太大了吧?老子早他孃的跟你們斷親了!”
“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他媽是什麼?”
話音未落,江守業猛地從懷裡掏出一張摺疊得整整齊齊的紙。
他手腕一抖,紙張唰啦一聲展開,對著眾人高高舉起!
那紙張發黃,但上面幾個墨黑的大字斷親書和下方兩個歪歪扭扭的紅色指印,在雨棚昏暗的光線下,清晰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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