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比若有毫釐之差，研磨過程若有絲毫疏忽，哪怕僅僅是一絲微不可察的火星，便可能引發劇烈至極的爆炸！”
“其威力，足以開山裂石！”
“莫說傷及自身性命，便是這座屋子，亦可能在瞬間毀於一旦！”
田信此刻的神色之鄭重，是黃月英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
她臉上的興奮之色瞬間褪去。
“德遠……竟有如此兇險？”
田信見她冷靜下來，方才稍稍緩和了語氣。
但他話語中的凝重，卻依舊不容置疑。
“信絕非危言聳聽。”
“此物乃是一柄絕世雙刃劍，用之得當，則石破天驚，利國利民；稍有不慎，則玉石俱焚，禍及自身。”
“舅母聰慧絕倫，于格物之道天賦異稟，信深知之。”
“然此事幹系重大，更關乎性命安危，絕不可讓舅母親身涉此奇險。”
黃月英冰雪聰明，聽田信描述得如此鄭重其事，已知其所言絕非誇大。
她秀眉微蹙，沉吟片刻道：
“德遠所慮極是。”
“只是，若要驗證此法是否可行，總需有人親身嘗試。”
“硝石、硫磺、木炭這三物，許多煉丹方士對其藥性物理多有精深研究，或許，我等可從彼輩之處，尋得更為精細的提純之法與配伍經驗。”
田信點頭道：“舅母所言，正合我意。”
“我等不宜親自冒險。”
“當出重金，秘密尋訪那些真正精通丹道，熟知此三物藥性，且品性可靠、行事謹慎的方士。”
“由我等提供大致的配比方向，再三強調其中潛藏的巨大凶險。”
“讓他們在絕對安全的隔絕之地，以微乎其微的原料，小心翼翼地進行試驗。”
“一切皆以安全為首要，逐步摸索，穩中求進，萬萬不可急於求成。”
黃月英雖然對自己不能親手嘗試，感到一絲難以言喻的遺憾。
但理智告訴她，田信的安排最為穩妥。
她鄭重頷首：“德遠思慮周全。”
“此事，便交由我來秘密操辦。”
“待返回成都，我即刻便差遣心腹之人，秘密尋訪左近那些品性可靠的丹道方士。”
“同時，我也會在城外尋覓一處絕對隱秘且萬無一失的安全所在，作為專門的試驗之地。”
“所需資材，若我府中不齊，我會向夫君稟明，再由夫君向主公請示，從官庫中秘密調撥，務必確保萬無一失，且不致外洩。”
田信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感激之色：
“有勞舅母費心了。”
“初步試驗，當以極少量的原料開始，務必詳細記錄每一次配比的細微調整，以及其產生的反應結果。”
“試驗場所必須確保通風良好，嚴禁任何煙火靠近。”
“且需提前備足大量水源與沙土，以防萬一，有備無患。”
他與黃月英又低聲商議了些許試驗過程中的諸多細節。
包括如何防止靜電產生火花，如何精確控制研磨的精細程度等等。
黃月英一一用心記下，那雙明眸之中，重又燃起了格物窮理的熾熱光芒。
只是這一次，更多了幾分審慎與凝重。
田信心中卻是波瀾起伏，思緒早已飄向了更為遙遠的未來戰場。
若這黑火藥真能在此世重現，那麼傳說中的火銃、火炮，乃至用於爆破攻堅的炸藥包，便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幻想！
大漢的軍隊，將擁有一股足以顛覆整個冷兵器時代戰爭規則的雷霆之力！
屆時，就可以北伐曹魏，一統中原。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看向黃月英。
見她已開始在心中默默規劃所需人手與具體步驟，不禁暗自慶幸。
有這位格物奇才鼎力相助，此事定能少走許多彎路，早日功成。
“德遠，”黃月英似是想到了什麼，再次鄭重叮囑道，
“火藥之事，事關國運，干係太過重大。”
“一旦研製成功，便是真正的國之重器。”
“其整個研製過程，必須嚴格保密，絕不可洩露分毫於外人！”
“所有參與之人，也需精挑細選，立下死誓，確保萬無一失。”
“舅母放心，信明白其中輕重。”田信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霹靂手段，必須牢牢掌握在大漢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