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帶著刺骨的寒意,依舊沒有停歇的跡象。
雨點敲打著冰冷的盔甲,發出細密的聲響。
田信裹緊了身上略顯單薄的儒衫,與周倉並肩站在營門外。
他手中緊握著那具望山鏡,鏡筒冰涼。
周倉身後,一隊精銳士卒默然肅立,揹負著繩尺等簡易測量工具,以及開鑿挖掘所需的工兵器械。
他們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有軍人特有的堅毅。
“田都尉,都準備妥當了。”
周倉甕聲甕氣地開口。
關羽將如此重要的勘察任務交予這個年輕人,他心中並非沒有疑慮。
田信微微頷首,目光投向煙雨迷濛的漢水上游。
“出發吧,周將軍。”
隊伍冒著瓢潑大雨,踏上了泥濘的道路,逆著洶湧的漢水向上遊行進。
沿途的地形,在雨幕的遮掩下顯得模糊不清。
田信不時停下腳步,舉起望山鏡,仔細觀察著遠處的山勢與水流走向。
雨水順著他的髮梢滴落,模糊了視線,他便用袖口隨意擦拭。
周倉起初只是默默跟隨著,執行著關羽的命令。
但他很快發現,田信觀察的重點,與尋常斥候截然不同。
他不僅關注地勢高低,更在意水流的細微變化,以及兩岸土質的鬆軟程度。
這些舉動在周倉看來,有些繁瑣,卻又似乎蘊含著某種深意。
“田都尉,此處河道狹窄,水流湍急,若是……”
周倉指著一處兩山夾峙的河段,若有所思。
田信放下望山鏡。
“周將軍所言極是,但還不夠。”
他指向更上游的一處隱約可見的河灣。
“我們需要一個能積蓄足夠水量的天然凹地,最好還有可以利用的舊堤。”
經過數個時辰的艱苦跋涉,衣衫盡溼的眾人終於在漢水上游一處偏僻的河灣停下了腳步。
這裡地勢開闊,形成一個巨大的天然盆地。
更重要的是,河灣的一側,隱約可見一道早已廢棄、被植被覆蓋的古老堤壩殘骸。
田信站在一處高坡上,再次舉起望山鏡,目光越過雨幕,投向遙遠的下游。
在他的視野中,于禁那連綿的營寨,正處在這片低窪盆地的正下方。
那位置,簡直像是為即將到來的洪水,量身打造的一處巨大陷阱。
“就是這裡了。”
田信放下望山鏡,聲音振奮。
周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雖然看不真切,但也隱約明白了田信的意圖,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勘察完畢,一行人帶著疲憊與振奮,回到了荊州軍大營。
關羽聽完田信的詳細彙報,看著他繪製的簡易地形圖,重重一拍案几。
“好!好一個天然的陷阱!”
然而,喜悅之後,便是漫長而煎熬的等待。
漢水的水位,雖然每日都在上漲,卻尚未達到田信預估的理想高度。
大雨依舊連綿不絕,營地內,將士們的情緒,也隨著這無休止的雨水,變得有些焦躁。
據探馬來報,樊城北面的于禁大營,因連日大雨,曹軍士卒多有抱怨。
甚至有軍官以地勢低窪、恐積水為由,建議于禁移營至高處。
然于禁自恃兵多將廣,且見關羽軍多日未有大規模行動,只當荊州軍亦被大雨所困,無力進犯,認為此乃杞人憂天,反而斥責建言者:
“關羽匹夫尚不能奈我何,區區雨水,何足道哉!再言亂我軍心者,斬!”
而關羽卻展現了極強的戰略定力,他下令停止了對樊城的猛烈強攻,只以少量兵力維持圍困,不時進行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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