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信一行輕車簡從,比預定時間更早抵達了江陵。
趙雲將軍那邊,因需整頓軍務,預計還需七日方能到達。
江陵碼頭。
人聲鼎沸,車馬喧囂。
然而,空氣中卻瀰漫著一股與成都截然不同的肅殺之氣。
潮溼的水汽混雜著魚腥、桐油,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鑽入鼻腔。
碼頭上,船隻密集如梭。
卸下的不僅僅是尋常的糧草布匹,更有成箱成箱的箭矢,以及反射著冰冷光澤的鐵器。
搬運的力夫腳步匆匆,臉上鮮有笑容,眉宇間刻著生活的重壓與前線的緊張。
江面上,水軍的巡邏船往來穿梭,速度飛快。
這就是前線重鎮江陵的真實脈搏。
田信等人剛剛走下跳板,腳跟尚未站穩。
一個身著錦袍、面帶笑容的中年男子便已快步迎了上來。
來人約莫四十餘歲,身材微微發福,臉上堆滿了熱情笑容。
來人正是南郡太守糜芳,只是那笑容雖盛,卻總讓人覺得有幾分刻意,與這碼頭緊張的氛圍格格不入。
“這定然是軍師提及的青年才俊,田都尉吧?”
糜芳的聲音格外響亮,透著一股刻意到近乎虛假的親熱。
“關將軍家的千金也大駕光臨!真是稀客,稀客啊!”
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田信,重點卻落在了旁邊英氣勃勃的關銀屏身上,那笑容幾乎要從臉上滿溢位來。
“一路辛苦!諸位辛苦了!”
糜芳幾乎是搶步上前,熱情得有些過分,伸出手似乎想抓住田信的手臂,噓寒問暖。
田信面上不動聲色,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符合年輕官員身份的謙遜與初來乍到的拘謹,拱手道:
“小子田信,何德何能,竟勞煩糜太守親自相迎。”
他微微躬身,姿態放得極低。
“初來乍到,江陵諸事,還需太守多多提點才是。”
言語間,他隻字不提軍政要務,只談路途風塵,語氣盡是對地方長官的恭敬。
關銀屏則俏生生地站在一旁,看著糜芳那張過分熱情的笑臉,秀眉微蹙。
她天生不喜歡這種虛假的殷勤。
“府邸早已為都尉備好,諸位請隨我來!”糜芳大手一揮,更加熱情地在前引路。
馬車很快準備妥當。
一行人穿過繁忙卻秩序井然的街道,最終來到城郊附近一處僻靜的宅院前。
宅院格局尚可,不算奢華,勝在位置。
臨近城郊的大片農田區域,倒是方便田信未來督查農事。
只是田信目光隨意一掃,便敏銳地發現,這處宅院的守衛力量,似乎有些過於薄弱了。
圍牆不高,僅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
而且周圍的鄰居,多是些本地的富商,或是管理官方倉庫的小吏。
人多眼雜,絕非理想的清靜之地。
糜芳此舉,是疏忽,還是刻意為之?
安頓下來的當晚。
關銀屏便忍不住跑來找到了田信,小臉氣鼓鼓的。
“每次看到他那張笑臉,我就渾身不自在!皮笑肉不笑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我爹最討厭這種人了!”
少女撇著嘴,語氣裡滿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田信此刻正坐在燈下,用一塊柔軟的細布,仔細擦拭著那具望山鏡的鏡片。
聞言,他的動作微微一頓。
“銀屏姑娘。”
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少女。
“我們初來乍到,身處江陵這等前線重地,凡事需得加倍小心。”
“糜太守是此地郡守,不管他為人如何,我們至少在面上,須得過得去。”
“諸葛軍師臨行前也曾再三囑咐,江陵情況複雜,讓我等務必謹言慎行,多看,多聽,少說。”
他語氣溫和,帶著勸誡。
“你我只需扮演好自己該扮演的角色,便足夠了。”
關銀屏聞言,雖仍有些不忿,但想起父親平日的教誨和田信一路上的沉穩,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聽你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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