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如火燒眉毛,容不得半點猶豫和遲疑。
田信迅速與向寵、關銀屏以及那幾位熟悉江陵地形的老家將,圍在一起低聲商議起來。
“糧倉守衛定然加強了數倍,硬闖絕無可能。”
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家將沉聲說道,他對地形瞭如指掌。
“乙字糧倉西側,有一片廢棄許久的馬廄,那裡雜草叢生,可以作為掩護。”
“但一旦靠近庫房區域,巡邏必然更加密集,幾乎沒有死角。”
田信的手指在地上用石子勾勒出的簡陋地圖上劃過。
“聲東擊西。”
他的聲音冷靜而清晰。
“派兩人去距離乙字糧倉稍遠,但又能引起守衛注意的地方。”
“點燃一些溼草堆製造濃煙,動靜不必太大,但要足夠顯眼,足以吸引走一部分守衛的注意力。”
“主力由向寵帶領,趁著混亂,以最快速度潛入,直撲昨日發現的藏匿引火之物的地點。”
“關姑娘,”田信看向關銀屏,“你和剩下的親衛在外圍接應,一旦事成,立刻撤離,絕不戀戰。”
計劃迅速制定完畢,每一個細節都儘可能地考慮周全。
夜幕,再一次無聲無息地降臨。
戒嚴之下的江陵城,比昨夜更加死寂。
整座城池彷彿變成了一座巨大的黑色囚籠,沉悶的空氣壓抑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月光黯淡無光,被厚厚的雲層遮蔽。
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巡邏隊士卒的甲葉摩擦聲和靴底踏在地面的聲音,規律而冰冷地在寂靜中迴盪,敲打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田信、向寵、關銀屏以及那幾名家將,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
他們緊貼著冰冷的牆根,利用每一個能夠遮蔽身形的拐角和陰影,悄無聲息地朝著乙字糧倉的方向快速移動。
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呼吸都放得極輕,極緩。
終於,他們抵達了預定地點附近。
負責製造混亂的兩名家將相互對視一眼,沉重地點了點頭,身影一閃,迅速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之中。
沒過多久。
遠處果然升起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黑煙,在夜風中扭曲飄散,隱約還伴隨著幾聲刻意壓低的呼喊。
“那邊怎麼回事?好像有煙!”
“走水了嗎?快去看看!”
一部分正在巡邏的守衛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提著燈籠,腳步雜亂地朝著煙霧升起的方向跑去。
“就是現在!”
向寵低喝一聲,如同一隻矯健的獵豹,率先發力,猛地翻過一道不算太高的圍牆。
他的動作乾淨利落,落地無聲。
田信緊隨其後,雖然動作遠不如向寵敏捷,但也咬牙跟上。
關銀屏和剩下的親衛則留在這裡作為事成後的接應。
糧倉區域內,空氣中瀰漫著陳舊穀物特有的黴味。
向寵憑藉著昨夜探查的記憶,輕車熟路地帶著眾人,在巨大的糧倉黑影之間快速穿梭。
他們的目標,直指那間位於偏僻角落的廢棄庫房。
再次撬開那塊鬆動的地磚。
那股更加濃烈刺鼻的氣味,瞬間再次湧出。
坑洞裡,那些用油布包裹的硫磺、浸透桐油的布條、引火用的火絨和火摺子,一樣不少。
它們正靜靜地躺在那裡,像蟄伏的毒蛇,等待著被點燃的那一刻,然後將這裡的一切都徹底吞噬。
“動手!”
向寵低吼一聲,聲音壓抑而急促。
眾人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行動起來。
沒有水桶,幾人立刻解下隨身攜帶的皮水囊,將事先準備的清水全部淋在那些硫磺粉末上,然後快速攪拌,讓粉末儘可能地結成溼塊,失去引火效力。
同時,向寵眼疾手快地將那些浸滿桐油、散發著刺鼻氣味的布條扯出來,用力揉搓進泥土裡,破壞其易燃性。
至於火絨和火摺子,則被他直接揣進懷裡帶走,不留半點隱患。
時間緊迫,冰冷的汗水早已浸透了每個人的衣背。
終於。
坑洞裡所有的引火之物,都被徹底破壞,失去了它們原本的危險作用。
向寵正要低聲示意眾人立刻撤離。
“當!當!當!”
一陣急促刺耳的銅鑼聲,毫無預兆地驟然響起!
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吶喊!
“有刺客!抓住他們!”
“快!把庫房圍起來!別讓他們跑了!”
雜亂而密集的腳步聲,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瘋狂湧來!
無數火把的光芒,如同白晝般瞬間照亮了庫房周圍的每一寸角落!
只見庫房門口,黑壓壓地湧現出大批手持明晃晃兵刃計程車卒!
將整個庫房圍得如同鐵桶一般,水洩不通!
為首一人,正是糜芳的心腹家將糜威!
他臉上帶得意的冷笑,死死地盯住了庫房內顯得狼狽不堪的向寵和田信等人。
他的視線,又掃過地上那一片狼藉,那分明就是縱火未遂的鐵證!
退路,被徹底堵死!
糜威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光芒,猛地一揮手,厲聲大喝:
“拿下!”
“竟敢在全城戒嚴之時,潛入糧倉重地,意圖縱火!”
“給我統統拿下!!”
如狼似虎計程車兵們發出一聲吶喊,手持兵器,兇狠地蜂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