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將軍府,書房之內。
燈火搖曳,映照著諸葛亮沉靜如水的面龐。
他靜靜聽完了田信條理清晰的彙報,目光掃過向寵呈上來的汙損木料和那份記錄著威脅言語的證詞。
書房內的空氣,似乎都因那無聲的怒意而變得凝重。
田信的言辭極為剋制,隻字未提個人恩怨,句句不離此事對新農法推行的阻礙,對軍糧增產計劃的破壞,以及對漢中前線後勤可能造成的深遠影響。
“……此舉不僅意在破壞新法,阻礙軍糧增產,更像是一種試探,試探舅父推行新政的決心。”
“其心可誅。”
田信點到即止,話語卻如重錘,敲在關鍵之處。
諸葛亮修長的手指在案几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輕響,彷彿在丈量著心中的謀劃。
許久,他抬起眼簾,看向田信,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讚許。
“賢甥臨事不亂,處置有度,甚好。”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半分波瀾。
“此事,亮已知曉,自有計較。”
他略一停頓,語氣隨意地補充道,
“說起來,趙、王、張三家去歲秋糧的賦稅,似乎還未曾繳清?城中治安,近來也需整頓一番了。”
他示意向寵將證物妥善收好。
“你且安心回去,專注於工坊與農事,莫要因宵小之輩而分神。”
田信與向寵對視一眼,齊齊躬身告退。
向寵心中已有明悟,軍師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是雷霆手段,這三家怕是要脫層皮了!
兩人前腳剛踏出書房的門檻,一道風風火火的倩影便闖入了田信暫住的小院。
正是關銀屏。
她俏臉含煞,杏眼圓睜,手裡甚至提著一柄平日練習用的木劍,顯然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田信!我聽說趙大傻那幾個混蛋欺負你了?!”
少女的聲音清脆,卻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怒氣。
“走!本姑娘現在就去找趙大傻他們算賬!定要讓他們知道厲害!”
她柳眉倒豎,提著木劍就要往外衝。
田信看著眼前這位義憤填膺,活像只被惹毛了的小母老虎般的少女,心中既是無奈,又有些暖意。
他連忙伸手,攔住了她。
“關姑娘,稍安勿躁。”
“此事萬不可衝動行事。”
他耐著性子解釋道:
“舅父已經知曉此事,自有周全安排。”
“我們若是此刻私下尋釁,不僅落人口實,更容易打亂舅父的部署。”
關銀屏聽到田信搬出了諸葛亮,又提及“部署”二字,終究還是強壓下了火氣。
“哼!便宜他們了!”
關銀屏仍兀自氣鼓鼓,但眼神裡那股“你放心,以後我罩著你”的保護欲卻更加明顯了,
“那你那個什麼新犁,什麼時候能做好?我要去看看!看看到底有什麼了不起,能讓那些混蛋氣得跳腳!”
……
接下來的數日,成都城表面看似風平浪靜。
田信與黃月英、向寵等人,幾乎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新農具的製作與堆肥的後續管理中。
而趙、王、張那三家的紈絝子弟,翹首以盼等著看田信的笑話,卻沒等到田信那邊傳來任何壞訊息。
反而等來了自家府邸接連不斷的麻煩。
先是州府派來的官吏,拿著措辭嚴厲的公文,登門入戶,聲稱要仔細核查近幾年的田契地畝,丈量得極為仔細,稍有出入便記錄在案。
緊接著,負責催繳賦稅的小吏也變得格外勤勉,天天上門催討去歲未清之糧,言語客氣卻寸步不讓。
更有負責監察風紀的官員,頻頻關心起各家族中子弟的日常行為,將他們平日裡一些欺男霸女、強買強賣的陳年舊賬,一一翻了出來,雖未明罰,卻也勒令家主嚴加管教,否則後果自負。
這三家在成都也算是盤踞多年的地方士族,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何曾受過這等待遇?
一時間,三家家主被搞得焦頭爛額,疲於奔命,自家子侄更是被嚴令禁足,生怕再惹出事端。
……
與此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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