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異象的碰撞湮滅,都讓它那雙幽綠的狐瞳痛苦地收縮一次。
“老而不死是為賊!今日便焚你妖軀,祭我道宗英魂!”
江寒的聲音穿透能量湮滅的轟鳴,冰冷如萬載玄冰。
他右手虛握,一柄純粹由赤金神焰凝聚而成的炎劍驟然成型,劍身流淌的並非簡單法力,而是最精純的純陽之力。
“小輩猖狂!本座縱橫嶗山之時,你祖輩尚未出生!”
銀狐厲嘯,巨大的狐爪猛地探出血河,爪尖纏繞著濃稠如實質的詛咒黑芒,撕裂虛空,當頭抓向江寒。
這一爪,她苦修百年,名為蝕魂裂魄,能汙人法寶,蝕人神魂。
面對這足以抓碎山嶽、汙穢神魂的一爪,江寒眼中金焰一跳,竟不閃不避。
黝黑厚重的玄鐵豬鬣瞬間覆蓋全身,但這一次,每一根粗硬的鬣毛都流淌著赤金色的純陽真炎。
不再是單純的防禦,而是化作了燃燒著火焰的純陽戰甲。
呲啦——!
狐爪狠狠抓在炎甲之上。
足以蝕魂裂魄的黑芒與純陽金焰劇烈碰撞、湮滅,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
炎甲劇烈波動,金焰飛濺,卻硬生生抵住了這絕殺一爪。
江寒左手在袖中無聲一抖。
一道細微的銀光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趁著狐爪與炎甲僵持、銀狐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剎那,從極其刁鑽的角度電射而出。
正是那條以諸多星力境妖魔材料和精金煉製的極品繩索。
銀狐瞳孔驟縮。
立刻便要施展天賦瞬移妖法。
但那繩索的速度快到了極致,更帶著一種鎖定空間的奇異禁錮之力。
銀光一閃,繩索已如靈蛇般纏繞在它那條方才發動攻擊的前肢根部。
一股霸道無比的封禁之力瞬間透體而入,將狐妖調動起來準備瞬移的妖力硬生生鎖死在經脈之中。
“吼?!”銀狐驚駭欲絕。
從未想過自己竟會被一件束縛類法寶限制行動。
更讓她魂飛魄散的是,江寒手中的赤金炎劍,已藉著她這一瞬的凝滯,爆發出焚滅星辰的光芒。
劍鋒直指她的頭顱。
“不——!”
銀狐發出絕望的尖嚎,龐大的妖軀瘋狂掙扎,試圖掙脫白虯繩的束縛,血河更加狂暴地卷向江寒。
江寒眼中無悲無喜,只有一片燃燒到極致的平靜。
好似將所有的情緒,所有的力量,盡數灌注於這一劍之中!
炎劍脫手。
化作一道洞穿而去的赤金流光。
沒有聲音。
沒有阻礙。
那狂暴捲來的血河,在觸及劍芒的瞬間便無聲無息地蒸發、淨化。
那輪散發著汙穢血光的暗月,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砰然碎裂。
最後,那道熾烈到無法形容的劍光,精準無比地刺入狐妖頭顱。
嗡……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狐妖頭顱表面,出現了一點極其細微的赤金色光斑。
下一秒——
轟!!!!!!!!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毀滅性光芒從頭顱內部爆發開來。
那不是爆炸,而是至陽對至陰最徹底的淨化與焚滅,如同烈日融雪。
壓縮到極致的怨毒妖力失去了核心束縛,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瘋狂地向外宣洩、湮滅。
諸多異象如同被打碎的鏡子,寸寸碎裂,化為漫天飄散的灰燼。
狐妖老奶奶如山嶽般龐大的妖軀劇烈抽搐、痙攣,覆蓋全身的銀毫瞬間變得灰敗枯萎,如同燃盡的餘灰。
生命的氣息如同退潮般飛速流逝。
江寒的身影在爆發的淨化光焰中顯現。
他一步踏出,甚至沒有再多看一眼這肆虐百年、屠戮無數生靈的妖魔,只是平靜地伸出了右手食指。
指尖,一縷微小卻純粹到極致的金烏真炎無聲跳躍。
輕輕點落。
點在銀狐眉心那片佈滿裂紋的頭骨之上。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
只有一絲青煙嫋嫋升起。
那縷純陽真炎瞬間滅殺狐妖大腦。
籠罩青玉主峰的厚重妖雲,如同失去了根基的沙堡,在金烏焚海餘暉的照耀下飛速消散。
露出一片被戰火洗禮過的、清澈卻瘡痍的湛藍天空。
金色的陽光,灑在每一寸焦黑的土地。
風捲過廢墟,帶著硝煙與陽光的味道。
江寒立於虛空,身後金烏虛影緩緩斂去,他緩緩低頭,看向下方那片死寂的戰場,看向掙扎著從瓦礫中爬起、渾身浴血卻眼神熾熱的陸雲,看向廢墟深處氣息微弱、被弟子奮力刨出的趙平山和趙青瑤。
沒有歡呼。
沒有吶喊。
只有劫後餘生、死寂般的沉默,以及無數道匯聚在他身上、充滿了敬畏、感激與複雜難言情緒的目光。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微動,繩索化作銀光飛回袖中。
落在地上,江寒微微一笑,和煦如春風:
“抱歉,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