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勝哪敢起身,依舊伏在地上,仰著臉笑道:“殿下為國戍邊,勞苦功高。”
“下官已在城中備下薄宴,為殿下與將士們接風洗塵,聊表寸心。”
車內傳來趙軒略帶笑意的聲音:“孫知府有心了。不過軍務在身,宴席就不必了。”
“本王此去涼州,百廢待興,糧草軍械頗為短缺。”
“孫知府若真有誠意,不如資助些許,也算是為國分憂。”
孫德勝微微一怔,隨即額頭冷汗便下來了,這位爺不按常理出牌啊!
但他反應極快,立刻磕頭道:“王爺說的是!殿下為國操勞,我等地方官理應鼎力支援!下官……下官願捐出多年俸祿,合一千兩白銀,糧草一百石,助王爺大業!”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同知、通判也紛紛開口,爭先恐後地報上數目。
新招募的戶部劉主事坐在後面的馬車裡,看得是瞠目結舌。
心中暗道:這位王爺,真是雁過拔毛,寸草不生啊!
不過,這般聚斂錢糧的手段,也著實高明。
趙軒聽著此起彼伏的“捐輸”聲,這才慢悠悠道:“孫知府與諸位大人的忠君愛國之心,本王記下了。”
“日後到了涼州,定會向聖上表彰。”
孫德勝等人聞言大喜過望,連連叩謝。
隊伍繼續前行,留下孫德勝等人在原地,又是後怕又是慶幸。
這位涼州王,年紀輕輕,手段卻如此老辣,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今日這筆“投資”,或許不虧。
如此場景,在一路向西的過程中反覆上演。
各路官員、地方大戶無不爭相巴結,金銀財帛、糧食物資源源不斷地匯入趙軒的隊伍。
趙軒照單全收,只留下一句:“涼州百姓,會記得諸位的好處。”
見狀,慕容煙譏笑趙軒是土匪惡霸,每到一地便要四處搜刮,真不怕惹得天怒人怨。
明月公主則見怪不怪,之前就覺得趙軒膽大包天,連大盛王朝的皇后娘娘都敢套路,連皇帝的身邊的大內總管都敢威脅,還有什麼錢是他不敢要的?
趙軒不以為意,神色如常。
每日除了與李崇、王珪等人完善各種器械圖紙,便是與傅青山、羅成等將領商議軍略。
偶爾還會丟擲一些新奇的練兵或民生構想,引得眾人驚歎連連,對他愈發敬服。
與此同時,京城西郊,曾經煊赫一時的魏府如今已是禁軍把守,門戶洞開,一片狼藉。
府邸深處,一間堆滿雜物的偏僻柴房內,一個嬌小的身影蜷縮在柴草垛後,正是魏坤的胞妹——魏嫣然。
她透過門板的縫隙,眼睜睜看著,錦衣衛如狼似虎地將家中財物一一清點裝車。
看著父母族人被冰冷的鐵鏈鎖著,哭喊著被押出府門。
那一聲聲絕望的哀嚎,如同尖針般刺入她的耳膜。
魏嫣然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血腥味在口中瀰漫。
淚水早已在逃亡的念頭升起時便被她強行忍住,此刻只剩下通紅的眼眶和深不見底的恨意。
她自幼體弱,被家人送往峨眉山金頂靜修,習得一身不俗的輕功與劍術。
本為強身健體,卻不想今日竟成了她努力活下去,為哥哥魏坤完成復仇的唯一倚仗。
“趙軒!”她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帶著徹骨的寒意與仇恨。
“我兄長不過是奉命行事,你竟下此毒手!”
“陛下……陛下竟還偏袒於你!”
“我魏家滿門,何其無辜!”
“你等著,我定要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