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吞山大捷和趙軒就地擴軍的訊息,如同一塊巨石砸入京城的池水,餘波迅速擴散至每一座府邸的後院深宅。
最先感受到寒意的,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府邸。
一道措辭嚴厲的聖旨,由宮中老太監親自送達,當著滿府下人的面,毫不留情地宣讀出來。
斥責兩位皇子“御下不嚴,致使外戚驕橫,釀成血案,德行有虧”,罰禁足三月,閉門思過,抄錄《禮記》百遍。
大皇子府,趙瑞面沉如水,挺直了脊樑接旨,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直到老太監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他才猛地轉身,將手邊一個前朝的青瓷瓶狠狠摜在地上。
“砰!”
瓷片四濺,滿堂奴僕噤若寒蟬。
二皇子府內更是雞飛狗跳。
旨意宣讀完畢,趙朗掀翻了面前的紫檀木長案,書房內的擺設遭了殃,咆哮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父皇偏心!他太偏心了!”
趙軒在外面殺人放火,收編匪寇,反而成了“有功於社稷”。
他們兄弟二人,卻要公開受辱!
是夜,二皇子趙朗府邸的書房內,依舊一片狼藉。
他像一頭困獸,來回踱步,眼中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
“大哥,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趙朗壓低聲音,對從密道過來的趙瑞嘶吼。
“他要去涼州風光就藩?”
“我絕不答應!他必須死在路上!”
趙瑞臉色陰沉,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的手有些不穩:“陸家的人都折了,魏嫣然也不知所蹤,我們現在……動不了他。”
連番的打擊讓他心生忌憚,父皇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至今仍是懸在他心頭的利劍。
“我們動不了,不代表別人動不了。”趙朗停下腳步,臉上浮現出一抹猙獰的冷笑,“大哥,你忘了?我還有個表叔。”
趙瑞瞳孔一縮:“甘州總督,謝文景?”
“不錯!”趙朗的語氣透著一股瘋狂的快意,“趙軒的必經之路,便是甘州!”
“我表叔在甘州總覽軍政,經營多年,手握數萬邊軍,在那裡,他是天!”
趙瑞心中一動,卻仍有顧慮:“謝總督……會為了我們冒這個險嗎?”
“刺殺皇子,可是滅族的罪過。”
“但這也是天大的機遇!”趙朗走到書桌後,抽出紙筆。
“只要趙軒死在甘州地界,父皇就算懷疑,沒有證據也無可奈何。”
“事成之後,我若登基,他謝家便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這份富貴,我表叔他……拒絕不了!”
聞言,趙瑞臉色一沉。
什麼叫你小子登基?
問過我這位皇長子沒?
二皇子趙朗臉色潮紅,興奮不已,不再理會趙瑞,奮筆疾書。
信中未提刺殺二字,只說趙軒此人“離經叛道,屠戮世家,收容匪類,乃朝廷心腹大患”,若讓他抵達涼州站穩腳跟,必成西北巨寇,威脅社稷。
“此獠途徑甘州,乃天賜良機。”
“望表叔以社稷為重,為朝廷剪除此獠,勿使其坐大。”
“侄兒他日若能得償所願,必不忘表叔今日之功。”
寫罷,他用蠟封死信封,交給一名心腹死士。
“用最快的馬,即刻送往甘州!親手交給我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