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內死寂。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只有跪在地上的銅三兒還在不住地發抖。
李建國的腿痛得鑽心,冷汗順著他的脊背往下流。
他覺得莊若薇一定是瘋了,在這種命懸一線的關頭,還在糾結一件破銅器的修復問題。
金四爺臉上的怒氣沒有消退,但他也沒有立刻下令動手。
他盯著莊若薇,這個女孩的平靜讓他感到一種無法解釋的煩躁。
她的問題,像一顆石子,投入他已經混亂的心湖,激起的卻不是漣漪,而是暗流。
“你很想知道?”金四爺開口了,他的嗓子發乾。
“對。”莊若薇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好。”金四爺突然笑了,那笑聲乾澀,沒有一點溫度。
“你想知道,我就讓你知道。不過,想從我金老四這裡拿走訊息,得拿東西來換。”
李建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開口阻止,卻被莊若薇一個制止的動作定在原地。
“換什麼?”莊若薇問。
“換你的本事。”金四爺轉過身,對一個夥計吩咐道,“去,把後院庫房裡那件‘病’得最重的拿出來。”
那個夥計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驚恐,但還是快步走向了後堂。
店裡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圍著他們的那些打手,雖然還保持著姿勢,但敵意似乎減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好戲的好奇。
李建國徹底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唱的是哪一齣?他湊到莊若薇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急促地說:
“丫頭,別上當,他這是在拖延時間,肯定有詐!”
莊若薇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後堂的方向。
很快,那個夥計和一個幫手,兩人抬著一個沉重的木箱子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店堂中央的空地上。
箱子一開啟,李建國倒抽了一口涼氣。
裡面不是一件完整的器物,而是一堆大小不一的青銅碎片。
從殘存的輪廓和紋飾判斷,這原本應該是一件體型碩大的青銅神獸,但現在,它碎得徹底,最大的碎片也不過巴掌大小。
更致命的是,這些碎片不僅是物理上的斷裂,其表面還佈滿了綠色的粉狀鏽,那是青銅器最兇險的病害,被稱為“青銅癌”。
這種鏽蝕會從內部破壞金屬結構,讓青銅變得和酥脆的餅乾一樣,一碰就碎。
這東西,已經不是修復的問題了,它已經死了。
“這是戰國時期的錯金銀神獸,一個月前出土的,可惜了,一出土就暴露在空氣裡,沒挺過三天,就成了這個樣子。”
金四爺的表情很平淡,像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
“我們的人想盡了辦法,國內外能請的專家也問過了,都說沒救了。只能眼看著它一天天爛下去。”
他走到箱子前,用手指了指那堆碎片。
“你不是想見那個修復師嗎?不是對修復的手法感興趣嗎?”金四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挑戰的表情。
“現在,東西就在你面前。你告訴我,這東西,怎麼救?”
李建國的心沉到了谷底。
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是個死局。
金四爺根本就沒想給他們活路,他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在精神上徹底擊垮他們,然後再動手。
“丫頭,我們走!”李建國拉住莊若薇的手臂,“別理他,這是個圈套!”
莊若薇卻甩開了他的手。
她緩緩走到木箱前,蹲下身。她沒有碰那些碎片,只是靜靜地看著。
她的動作很輕,連呼吸都放緩了,生怕一絲氣流都會讓這些脆弱的碎片進一步粉化。
整個晉寶齋,安靜得能聽到所有人的心跳。
金四爺,李建國,還有那些夥計,都看著這個蹲在地上的女孩。
在他們的注視下,莊若薇伸出了手。她的手指纖細,穩定。
她沒有去碰那些大塊的碎片,而是從箱子角落裡,捻起了一小撮綠色的粉末。
她將粉末放在指尖,輕輕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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