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芷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茶湯微漾,映出她低垂的眉眼。
“因為貪戀。”
她嗓音輕軟,卻字字清晰,像是剖開一顆真心給他看。
貪戀暮玄青身上的沉檀香。
貪戀他掌心的溫度。
貪戀他每一次縱容又剋制的觸碰。
這是愛,是本能,更是她靈魂深處最誠實的回應。
顧霆的指尖懸在半空,最終只是輕輕拂過她鬢角的碎髮,像觸碰一場不敢驚醒的夢。
“顧少爺。”
她抬眸,眼底映著窗外的天光,“你在情場浮沉這麼多年……有過一瞬間的心動嗎?”
葉思芷問過暮玄青,知道顧家是怎樣的存在,風流了這麼多年,刻進血脈!
顧霆忽然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他俯身,指腹撫過她臉頰,嗓音低啞。
“有過。”
“可惜她不愛我。”
葉思芷怔住。
他的指尖太燙,燙得她幾乎想逃。
沉默良久,她輕輕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從自己臉上移開。
“那就祝她幸福吧。”
顧霆垂眸,看著被她觸碰過的手腕,那裡彷彿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
他直起身,轉身走向門口,背影依舊風流不羈,彷彿方才的脆弱只是錯覺。
只是在推門離開前,他頓了頓,沒有回頭。
“葉思芷,有些事,只有我一個人記得……真不公平。”
顧霆不是不想爭,不是不可以爭,可是他明白,葉思芷不喜歡自己。
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出來,這個女人,不管是失憶前的狡黠,還是失憶後的單純,她的眼裡,自始至終都是沒有自己的。
愛情這種是,太鑽牛角尖,就錯了!
……
暮玄青輕輕推開房門,月光透過紗簾,在床榻上勾勒出一道纖細的輪廓。
葉思芷蜷縮在絲絨被中,呼吸綿長,長髮如瀑散在枕畔,像只毫無防備的貓兒。
他脫去沾染夜露的外套,指尖在壁爐前暖了暖,才掀開被角躺下。
而她立刻循著溫度貼了過來。
睡夢中的葉思芷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胸膛,鼻尖抵在他鎖骨處,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連夢境都在確認他的氣息。
是啊!
他的阿芷愛極了自己的味道!
暮玄青垂眸,看著她睫毛在眼下投落的陰影,指尖輕輕梳理她的髮絲。
“阿芷……”
他低聲喚她,明知她聽不見,卻還是忍不住將唇貼在她發頂。
手臂不自覺地收緊,懷中人輕輕呢喃了一聲,卻並未醒來,反而往他懷裡鑽得更深。
“誰都不能搶走你……”
他吻了吻她微蹙的眉心,像在安撫,又像宣誓主權。
回憶接踵而至。
檀香在青銅爐中繚繞,暮父背對而立,指尖摩挲著族譜上歷代家主冰冷的名字。
沒有一人是為情所困的痴兒。
暮家刻在血脈裡的情感淡泊,偏偏就他生了痴妄!
“雲家獨女,劍橋畢業,下月初六訂婚。”
命令般的語氣,彷彿在談論一場商業併購。
暮玄青跪坐在蒲團上,佛珠在腕間輕轉,眸光晦暗不明。
暮家血脈裡流淌著近乎殘酷的理性。
愛是弱點,是累贅,是必須剜去的腐肉。
可此刻,暮玄青眼前浮現的卻是。
葉思芷赤腳踩在晨光裡,髮梢沾著水珠衝他笑的模樣。
她醉酒後拽著他領帶,含混嘟囔先生最好的嬌態。
她被噩夢驚醒時,死死摟著他脖子顫抖的依賴……
他的阿芷,是會因為他一句乖就眼睛發亮的人啊。
佛珠突然崩斷,紫檀木珠滾落一地。
“父親。”
他抬眸,生平第一次直視暮父的眼睛,“暮家祠堂,該添個痴情種了。”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至。
這一切,葉思芷自然是不知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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