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衛兵被這突如其來的哭嚎驚得渾身一顫,手中長戟險些脫手。
為首的隊正臉色鐵青,一個箭步衝上前,厲聲喝道:“鬼叫什麼!”
翠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撲過去抱住他的腿,涕淚橫流:“校尉救命!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被人下毒了!口吐黑血,已經……已經不省人事了!”
“什麼?!”
那隊正腦中“嗡”的一聲,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下毒?
蕭薇柔若死在這裡,齊王楊倓他日兵臨城下,他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被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這責任,王將軍擔不起,他們這些看門的狗,更擔不起!
“快!快去稟報將軍!”一名衛兵慌了神。
“稟報個屁!”隊正反手一巴掌抽在他臉上,壓低了聲音嘶吼,“將軍府離此多遠?一來一回,人早就涼透了!到時候你我去給齊王殿下解釋嗎?”
他眼珠子急速轉動,汗水浸溼了額髮,一個念頭猛然竄出。
“去越王府!”
“去找越王殿下!就說未來齊王妃在洛陽遇刺,危在旦夕!”
“只有越王殿下能調動宮中最好的太醫!快去!”
這一招禍水東引,既是求救,也是甩鍋,是他們這些小人物唯一的生路。
越王府內,楊侗正聽著歌舞,臉上掛著一抹與他年齡不符的陰沉。
王世充的權勢日益坐大,他這個大隋正統的越王,活得像個提線木偶。
就在此時,一名內侍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聲音尖利得變了調:“殿下!不好了!蕭……蕭小姐出事了!”
楊侗眼皮一跳,手中的酒杯“噹啷”一聲落在地上。
“蕭薇柔?”
“王將軍府上的親兵剛剛來報,說……說蕭小姐在府中毒,已……已然垂危!”
楊侗猛地站起身,臉上的陰沉瞬間被一種夾雜著驚恐與狂喜的複雜情緒所取代。
蕭薇柔是楊倓的女人!
她要是死在洛陽,死在他楊侗的地盤上,楊倓的雷霆之怒,他承受不起。
但反過來想,這何嘗不是王世充的一個巨大破綻!
一個能將王世充置於死地的天賜良機!
“備駕!”楊侗的聲音冰冷而果決,“傳太醫院院正,隨本王即刻前往蕭府!”
蕭府門外,越王的儀仗如同一柄利劍,直直插進了王世充佈下的天羅地網。
守門的隊正面對龍旗與節杖,連大氣都不敢喘,躬身將楊侗迎了進去。
臥房之內,藥氣混雜著一股不祥的死寂。
蕭薇柔面無血色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嘴唇發紫,若不是胸口還有一絲微弱的起伏,與死人無異。
翠兒跪在床邊,早已哭得嗓音沙啞。
太醫院院正快步上前,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搭在了蕭薇柔的手腕上。
片刻之後,他眉頭緊鎖,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楊侗的心也隨之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問道:“如何?”
太醫緩緩收回手,對著楊侗搖了搖頭,滿眼都是為難之色。
就在這時,床上的蕭薇柔睫毛微顫,竟悠悠轉醒,她虛弱地睜開眼,目光渙散地掃過眾人。
“水……”她發出蚊蚋般的呻吟。
翠兒連忙端來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幾口。
蕭薇柔彷彿恢復了一絲力氣,目光落在楊侗的身上,用盡全身氣力說道:“殿下……能否……能否屏退左右,薇柔……有幾句遺言,想單獨……對殿下說。”
楊侗心頭一震,立刻會意,揮了揮手:“你們都先出去。”
待房中只剩下他和躺在床上的蕭薇柔,以及那名心腹太醫時,楊侗俯下身,輕聲問道:“蕭小姐,你想說什麼?”
蕭薇柔的眼中,哪裡還有半分垂死的虛弱,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清明與決絕。
她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王世充名為大隋將軍,實為國賊。”
“他軟禁我,意圖要挾齊王,其心可誅。”
“我沒有中毒,這一切,只是為了能見到殿下。”
楊侗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電流從脊椎竄遍全身。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