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將軍,不可輕敵。”
他的聲音沉靜而清晰,“扶風之敗,非西秦軍孱弱,而是宗羅睺無能,中我軍攻心之計。”
“如今薛舉父子必然已經知曉我軍戰法,定會收縮兵力,死守堅城,再想如法炮製,已是難上加難。”
張豹有些不服氣:“那又如何?我七萬大軍,還怕他一座小小的虢縣不成?直接用人命填,也能把它填平了!”
“張將軍此言差矣。”李靖正色道,“我軍孤軍深入,糧草補給線漫長,最忌諱的,便是在一城一地之下消耗過多的兵力與時間。”
“薛舉要的,就是我們去攻,去消耗。他想用隴西的堅城與山川,拖垮我們。”
“那依長史之見,我們該當如何?總不能就這麼幹耗著吧?”張虎問道。
李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檄文,已經發出去了。”
他轉向楊倓,躬身道:“殿下,為今之計,不在於‘攻城’,而在於‘破心’。”
“薛舉父子雖然驍勇,但其麾下部眾,人心不齊。我們的檄文,就是一把插進他們心口的刀。我們每多等一日,這把刀就扎得更深一分。”
“虢縣城中官員,此刻必然是坐立不安,度日如年。”
“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猛攻,而是給他們施加更大的壓力,逼他們自己做出選擇。”
楊倓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的光芒。
“計將安出?”
李靖走到沙盤前,拿起一枚代表隋軍主力的令旗,卻沒有指向虢縣。
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虢縣西面百里之外的另一座城池——淺水原。
“佯動。”
李靖的聲音在大帳中迴響,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力量。
“我軍分兵,由張虎將軍率領兩萬兵馬,大張旗鼓,繞過虢縣,直撲淺水原,做出要斷其後路,將其徹底包圍的姿態。”
“而殿下您,則親率主力,繼續圍困虢縣,圍而不攻。”
“如此一來,虢縣守軍見我軍分兵,必以為有機可乘,或會出城襲擾。若其出城,則正好將其殲滅於野。”
“若其不敢出城,則城中官員眼見援軍之路將被徹底切斷,陷入必死之局,恐懼之下,必生內亂!”
“屆時,無需我軍強攻,此城自破!”
此計一出,滿帳皆驚。
張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佩服地點了點頭。
這比單純的攻城,要高明太多了。
楊倓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帳下諸將。
“就依長史之計!”
他看向張虎,沉聲道:“張虎聽令!”
“末將在!”
“命你率兩萬精兵,即刻開拔,三日之內,兵臨淺水原城下!”
“末將遵命!”張虎轟然領命,眼中滿是興奮。
楊倓的目光又轉向張豹。
“你率主力,隨本王將這虢縣,圍個水洩不通!”
“傳令下去,搭建投石機,挖掘壕溝,日夜在城外操練,鼓譟吶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本王要讓城裡的每一個人,都聽著我大隋的戰鼓聲入睡,看著我大隋的刀槍醒來。”
“本王倒要看看,他們的心,能撐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