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城頭,血跡尚未乾透,但代表著齊王楊倓的玄色大纛,已在獵獵風中昭示著此地新的歸屬。
一張張安民告示被迅速張貼在城中各處,字跡沉穩有力,措辭恩威並施。
告示宣明,宗羅睺及其黨羽乃叛國之賊,已然伏法,脅從不問,百姓無罪。
城中即刻開倉,分發部分繳獲的軍糧,以安民心。
凡有趁亂作奸犯科者,殺無赦。
雷霆手段與懷柔政策並行,讓這座剛剛經歷過血火洗禮的城池,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了秩序。
楊倓沒有絲毫停留,僅留下一千隋軍由魏忠率領駐紮鎮守,便親率七萬大軍,如一股不可阻擋的黑色鐵流,繼續向西滾滾推進。
大軍的目標,直指隴西腹地——虢縣。
三日後,隋軍兵鋒已至虢縣三十里外,依山傍水,安營紮寨。
連綿的營帳遮蔽了原野,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冰冷的殺氣遙遙指向那座孤城。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楊倓並未下令立即攻城。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由他親筆書寫,再由無數份抄錄而成的《討薛舉檄文》。
這份檄文,藉助監察司早已滲透入隴西的情報網路,以及被俘後歸降的西秦士卒,如雪片般飛向了隴西的每一座城池,每一個關隘。
檄文歷數薛舉身為隋臣,不思報國,反趁國難割據一方的十大罪狀。
又言明齊王楊倓乃大隋監國,奉天討逆,乃是正義之師。
檄文最後,是冰冷而直接的警告。
“凡薛舉所轄文武,見檄文後,三日內獻城歸降者,既往不咎,官升一級。”
“若執迷不悟,負隅頑抗,待王師破城之日,上至太守將軍,下至縣尉城門吏,一律梟首示眾,滿門盡誅!”
“天兵所至,玉石俱焚,勿謂言之不預也!”
這封殺氣騰騰的檄文,在整個隴西掀起了滔天巨浪。
虢縣府衙之內,氣氛壓抑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太守與幾名屬官,面色蒼白地傳閱著那份剛剛送抵的檄文,每個人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這……這楊倓,好生霸道!”一名主簿聲音乾澀。
“霸道?這是要我們的命啊!”另一名縣丞幾乎要哭出來,“降,還是不降?”
太守將檄文重重拍在桌上,眼中滿是掙扎與恐懼:“降?城中五千守軍,皆是薛仁杲太子的心腹,其將領更是太子的表親!我們今日敢開城門,明日人頭就要掛在旗杆上!”
“可若不降……”他看了一眼窗外,彷彿能看到三十里外那片黑壓壓的軍營,“扶風城宗羅睺的下場,你們不是不知道!”
府衙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投降,立刻死。
不降,等死。
最終,太守長嘆一聲,滿臉頹然:“先……先見機行事吧。緊閉城門,就說……就說沒收到什麼檄文!”
眾人皆知這是自欺欺人,卻也只能如此。
與此同時,隋軍中軍大帳。
楊倓高坐主位,神色平靜地看著沙盤。
下方,諸將齊聚,氣氛熱烈。
“殿下!”大將張豹第一個按捺不住,出列抱拳道,“末將請為先鋒,三日之內,必為殿下拿下虢縣!”
“沒錯!殿下,區區虢縣,何須如此麻煩!”張虎亦是甕聲甕氣地附和,“趁我軍新勝,士氣正銳,一鼓作氣,直接踏平他!”
不少將領紛紛點頭,扶風城一日而破的輝煌戰績,讓他們對西秦軍的戰力充滿了輕視。
楊倓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投向了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李靖。
“長史,你怎麼看?”
李靖緩緩出列,對著眾將的請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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