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城內的喊殺聲,由震天動地,漸漸轉為零星的悲鳴,最終,徹底歸於死寂。
血腥氣混雜著硝煙的味道,瀰漫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隋軍的黑色洪流,已經淹沒了一切反抗。
在一片混亂的后街,宗羅睺脫下了那身顯眼的將鎧,狼狽地換上了一身普通士卒的破爛衣甲。
他臉上抹著鍋底灰,眼中只剩下野獸般的驚恐與求生的慾望。
他的身邊,只剩下最後數十名同樣面如死灰的親兵。
“走!快走!從北門殺出去!”
宗羅睺的聲音嘶啞而顫抖,催促著最後的追隨者。
他唯一的念頭,就是逃離這座已經化為地獄的雄城。
然而,當他們一行人剛剛衝出巷口,準備混入夜色逃竄時,冰冷的箭簇便已齊刷刷地對準了他們的咽喉。
巷子的盡頭,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沉默的隋軍甲士。
他們陣列森嚴,手持強弩,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群死物。
為首之人,正是楊倓麾下大將,魏忠。
魏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緩緩抬起了手。
“宗將軍,殿下有請。”
這句冰冷的話語,如同一柄重錘,徹底擊碎了宗羅睺心中最後一絲僥倖。
反抗的念頭甚至沒能升起,便被那如山嶽般沉重的軍威徹底碾碎。
“鐺啷啷……”
親兵們手中的兵器,無力地墜落在地,發出一連串絕望的聲響。
宗羅睺被兩名如狼似虎的隋軍甲士粗暴地押解著,穿過屍橫遍野的街道。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破碎的野心之上。
最終,他被帶到了燈火通明的府衙大堂,被一腳踹倒在地,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他抬起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纖塵不染的黑色戰靴。
楊倓就坐在主座之上,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只是用一塊潔白的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中長劍的鋒刃。
劍身上,殘存的血跡被一點點抹去,恢復了森然的寒光。
大堂之內,李靖、張豹、張虎等一眾隋軍將領分列兩側。
他們的目光,或輕蔑,或冰冷,或平靜,像一柄柄利劍,將宗羅睺釘在恥辱柱上。
極致的恐懼,終於壓垮了宗羅睺最後一絲尊嚴。
“饒……饒命!齊王殿下饒命啊!”
他徹底崩潰了,不顧一切地向前膝行幾步,對著那雙戰靴拼命磕頭,磕得額頭鮮血淋漓。
“我願降!我願降啊!我願為殿下做牛做馬,只求殿下饒我一命!”
楊倓終於擦完了劍。
他將長劍緩緩歸鞘,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輕響。
這聲音,在大堂內顯得格外刺耳,也讓宗羅睺的哭嚎戛然而止。
楊倓這才抬起眼,那雙深邃的眸子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腳下這個搖尾乞憐的敗將,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
“本王給過你機會。”
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是你自己,選擇了與扶風城,共存亡。”
那句話,很輕,卻像一座無形的大山,轟然壓下,將宗羅睺所有的哀嚎與乞求,盡數碾成了齏粉。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絕望。
“不……殿下,你答應過……”
楊倓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本王答應過,降者不殺。”
“可惜,你選了頑抗到底。”
他緩緩站起身,踱步至宗羅睺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眼神裡再無一絲溫度。
“至於與扶風城共存亡……”
楊倓的聲音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
“本王,成全你。”
他不再看地上的敗將,轉身走回主座,彷彿只是踩死了一隻礙眼的螻蟻。
“魏忠。”
“末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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