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瞬間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咒罵聲。
“殺了他!殺了這個狗皇帝!”
“我爹就是被他抓去當民夫,活活累死的!”
“還我女兒命來!”
百姓的怒火,如同實質的烈焰,灼燒著臺上的每一個囚犯。
楊倓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他沒有立刻下令行刑,而是轉向徐世勣。
“徐軍師,將此獠的罪行,向洛陽城的父老鄉親們,一一宣告!”
“遵命!”
徐世勣上前一步,展開一卷長長的卷宗,聲音洪亮,傳遍了整個廣場。
“偽帝王世充,罪行一:僭越稱帝,倒行逆施,屠戮前隋宗室及忠臣上百家,致使忠良蒙冤,血流成河!”
“罪行二:橫徵暴斂,為一己私慾,強徵民夫三十萬,修築宮殿,致使洛陽城外餓殍遍野,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罪行三……”
徐世勣每念出一條罪狀,臺下百姓的怒火便高漲一分。
當唸到王世充為守城,不惜決開洛水,淹沒下游數萬畝良田,導致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之時,人群中衝出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
他顫顫巍巍地跪倒在高臺前,泣不成聲。
“殿下啊!草民全家五口,都死在了那場大水裡啊!求殿下為我們做主啊!”
“為我們做主!”
“殺了王世充!”
群情激奮,聲浪幾乎要將高臺掀翻。
王世充跪在地上,聽著這些他曾經視若螻蟻的百姓對他的審判,渾身抖如篩糠。
他猛地抬起頭,佈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楊倓,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
“楊倓!你這個亂臣賊子!你不得好死!朕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楊倓緩緩走到他面前,俯視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孤會不會不得好死,你看不到了。”
“但你的下場,孤保證,會讓天下所有心懷不軌之徒,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轉過身,面向數十萬百姓,聲音如寒冰。
“孤,楊倓,在此以大隋皇太孫之名,宣判!”
“偽帝王世充,及其黨羽,罪惡滔天,人神共憤!”
“即刻行刑,凌遲處死!以慰忠魂,以儆效尤!”
“殿下英明!”
“大隋萬年!”
百姓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劊子手早已準備就緒,隨著行刑官一聲令下,淒厲的慘叫聲,響徹了洛陽上空。
這場公開的審判與處決,不僅僅是為了復仇,更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政治秀。
它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向全天下宣告:洛陽,已經易主。
而新的主人,賞罰分明,鐵血無情。
看著臺下百姓那發自內心的擁戴,秦叔寶和徐世勣對視一眼,心中對楊倓的敬畏,又深了一層。
這位年輕的皇太孫,不僅懂得如何用刀,更懂得如何用人心。
就在此時,一名監察司的銳士,匆匆登上高臺,在楊倓耳邊低語了幾句。
楊倓聽完,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平靜地揮了揮手。
“知道了,讓他等著。”
監察司銳士躬身退下。
李靖察覺到了什麼,上前一步,低聲問道:“殿下,可是河北有訊息了?”
楊倓點了點頭,看著臺下依舊在歡呼的人群,語氣平淡。
“竇建德,已經拿下了黎陽倉。”
“李密,怕是快要撐不住了。”
……
滎陽。
曾經繁華的郡城,此刻卻是一片蕭索。
城內,李密的帥府之中,氣氛壓抑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砰!”
一隻名貴的琉璃盞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李密披頭散髮,雙眼赤紅,如同賭場上輸光了一切的賭徒。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他指著階下幾名瑟瑟發抖的將領,破口大罵。
“黎陽!黎陽倉啊!百萬石糧草!就這麼被竇建德那個泥腿子給奪了!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將領們噤若寒蟬,無人敢言。
自從偃師大敗,數十萬大軍土崩瓦解,李密便帶著數百殘兵,一路逃到了這裡。
他本以為,憑著自己魏公的威名,以及在河南各地盤根錯節的勢力,尚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可他萬萬沒想到,楊倓的大軍還未殺到,河北的竇建德,卻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餓狼,第一個撲了上來。
短短半個月,竇建德的夏軍,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席捲了李密在河南的大半地盤。
一座座城池望風而降,一個個曾經對他信誓旦旦的部將,轉眼就成了竇建德的座上賓。
而黎陽倉的失守,更是給了他致命一擊。
那是他最後的本錢,是他東山再起的希望所在。
如今,一切都完了。
“咳……咳咳……”
李密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了面前的地圖上,染紅了洛陽和偃師的位置。
“主公!保重身體啊!”
謀士祖君彥連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李密,臉上滿是悲慼。
“主公,事已至此,我們……我們還是早做打算吧。”
“打算?”李密慘然一笑,推開祖君彥,“還能有什麼打算?是向西投楊倓那個黃口小兒,還是向北去給竇建德那個農夫叩頭?”
他的心中,充滿了不甘。
想他李密,出身關隴世家,文韜武略,自認是天下英雄。
怎麼就敗了?
怎麼就敗得如此之慘?
“主公,”祖君彥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勸道,“太原李淵,素有大志,且與主公同為關隴一脈。如今楊倓勢大,李淵必欲尋人聯手,我們何不……”
“投李淵?”李密冷笑一聲,打斷了他,“讓本公去給李淵當狗嗎?”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
“不!本公不降!誰都不降!”
他死死地盯著地圖,彷彿要將那圖上的山川河流都吞下去。
“楊倓和竇建德,絕非一路人!他們一個在洛陽,一個在河南,遲早會打起來!只要他們一打,本公就有機會!”
祖君彥看著狀若瘋魔的李密,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主公,已經被仇恨和不甘,矇蔽了雙眼。
他根本看不清,如今的自己,在楊倓和竇建德眼中,不過是一塊案板上的肉,誰先搶到就是誰的,根本沒有資格去當那個坐山觀虎鬥的漁翁。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聲音帶著哭腔。
“主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虎牢關……虎牢關守將牛進達,開城投降了竇建德!”
“什麼?!”
這個訊息,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李密。
虎牢關,那是滎陽最後的屏障。
虎牢關一失,竇建德的大軍,旦夕便可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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