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洗,
渭水南岸的隋軍臨時營地裡,篝火燒得正旺,映照著一張張興奮而疲憊的臉。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烤肉和烈酒混合的濃烈氣味。
“痛快!他孃的,真他孃的痛快!”
張虎將一整隻烤羊腿撕下一大塊,塞進嘴裡大嚼著,油水順著他虯結的鬍鬚往下淌。
他一抹嘴,將喝乾的酒囊狠狠摜在地上,甕聲甕氣地對坐在主位上的楊倓喊道:
“殿下!趁熱打鐵!那李建成被咱們打成了喪家之犬,王君廓那廝也丟了半條命,咱們現在就殺過去,把李淵那老小子的中軍大營也給端了!”
他這話一出,帳內頓時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張將軍說得對!殿下,末將願為先鋒!”
“唐軍士氣已洩,正是咱們一鼓作氣,直搗黃龍的好時機!”
老將薛世雄也撫著鬍鬚,眼中精光閃爍,沉聲道:“殿下,此戰我軍大勝,士氣正盛。而唐軍新敗,必然軍心浮動。此時不攻,更待何時?一戰功成,則長安之圍可解!”
一時間,群情激奮,帳內諸將個個摩拳擦掌,彷彿下一刻就能踏平唐軍大營,活捉李淵。
然而,作為勝利的最大功臣,齊王楊倓卻顯得異常平靜。
他沒有碰那些烤肉和烈酒,面前只放著一盞清茶,嫋嫋的白氣模糊了他俊朗而深邃的面容。
他靜靜地聽著眾將的請戰,直到帳內的聲浪稍稍平息,才抬起眼皮,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
那目光並不銳利,卻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力量,原本喧囂的大帳瞬間安靜下來。
“諸位將軍的驍勇,本王都看在眼裡。”楊倓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此戰能勝,全賴諸位用命。孤在此,代大隋謝過各位。”
說著,他端起茶盞,以茶代酒,一飲而盡。
眾將連忙起身還禮,心中更是激動,都以為齊王這是要同意出兵了。
張虎性子最急,咧著大嘴笑道:“殿下客氣!只要您一聲令下,俺老張的這柄大斧,保管把李淵的腦袋給您拎回來!”
楊倓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卻搖了搖頭。
“不。”
一個字,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所有人的熱情上。
“不?”
張虎的笑容僵在臉上,銅鈴大的眼睛瞪著楊倓,滿是不解,“殿下,為啥啊?這送上門的功勞,咱們不拿白不拿啊!”
“是啊殿下,為何不攻?”薛世雄也皺起了眉頭,滿心疑惑。
楊倓站起身,走到地圖前。那張簡陋的地圖上,清晰地標註著雙方的兵力部署。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劃過,從他們所在的渭水南岸,一直劃到遠處被重重兵力包圍的長安城。
“你們只看到了我們打贏了一場伏擊戰,卻沒看到我們如今的處境。”
他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我們有多少人?三萬。李淵在長安城下有多少主力?五萬。被我們擊潰的李建成,就算損失慘重,也還剩近四萬兵馬。加起來是多少?”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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