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護士！”
男人低沉依舊，慢條斯理地褪下沾滿血汙，與組織碎屑的橡膠手套。
將其隨意丟進汙物桶，像扔垃圾。
“把麻醉叫醒。推他去2號手術室。後背還有個鐵傢伙等著取出來……但願剛才沒被那個手賤的變態，再往裡按三分……”
蘇妍狠狠吞下口水：“他說誰變態？”
林以凡愣著：“……應該是我……”
話音落下。
男人緩緩側身。
那雙冰冷、疲憊卻蘊含絕對掌控力的眼睛。
直勾勾盯住了門口那個，渾身溼透、沾滿泥濘，臉上還殘留驚駭與屈辱的林以凡！
那張溝壑縱橫如老樹皮的糙臉上，第一次對林以凡露出一個極其細微、帶著挑釁意味的弧度。
他拍了拍胸前白大褂上略顯歪斜的三個褪色黑字，帶著戲謔與睥睨的傲氣。
“喂，門口那位會玩刀的變態……殺人犯？要不要……跟我這個救人的，一起看看什麼叫外科手術？”
林以凡艱難吞嚥，喉嚨乾澀嘶鳴。
方才火山般奔湧的殺意與屈辱，在這絕對實力碾壓面前，被瞬間撞成碎渣！
一股前所未有的衝擊感席捲靈魂，彷彿從冰冷泥水中撈起，狠狠砸在這面由絕對技藝鑄就的鐵壁之上！
殺手界引以為傲，千人千面的偽裝，此刻卑微如塵！
他下意識、幾乎是踉蹌地往前挪了一步。
曾經握刀如臂使指的雙手，此刻竟隱隱顫抖。
林以凡心中惴惴，帶著三分畏懼：“你到底是誰？”
男人哈哈一笑，一扭身，拽著自己的手術服上的字，蒼勁有力的指尖，指著三個繡上的黑字：“我叫申志壽！”
申志壽？神之手？
這名字取得，他父母的臉皮得有多厚，雖然這實力……
估計自己殺人再快，也趕不上他救人的速度。
外面，雨越下越大，以一種近乎摧毀的狂暴，傾瀉在分院之上。
那不是雨水，像是上天傾倒了絕望的淵藪，是無數冰冷、帶著惡意的怒拳，在瘋狂捶打著這個瘡痍的世界。
急診室那厚重的門，發出刺耳的、如同金屬被硬生生撕裂的嘶鳴，緩緩滑開。
一時間，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氣流倒灌而入。
那是深入骨髓的血腥，與雨水裹脅著鐵鏽般的溼冷腥氣！
像一道裹屍布，更像死神的吐息，緊緊扼住所有人的咽喉。
電閃雷鳴中，門口站著一個人。
一個從地獄泥沼裡剛爬出來的幽靈，雨水像斷線的珠子，從他狂亂顫抖的下頜滑落，砸進冰冷的地面。
但他的雙眼是燃燒的焦炭，赤紅地噴濺著岩漿般的恨意。
手中緊握的尖刀，斷掉的刀尖正在滴水，那寒芒在大堂燈下，淬鍊出淬毒的死光，直指問詢臺。
死亡的寒氣，隨著他每一步沉重的、水漬四濺地逼近，將地上的空間一寸寸凍結。
哐——！
急診室與大堂連通的門，被一個護士一把推開。
男人驟然背身，將刀納入懷中。
“先生，請問你哪不舒服嗎？”
“我……我……頭疼！”
他的每一個字都帶著顫音，赤紅猙獰的雙目，不斷躲閃迴避護士的查探。
“哦……那請你先到急診，量量體溫……”
男人沒搭腔，轉身時，埋著臉，一步一個腳印，緊緊跟在護士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