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端角度:尖端向上約15度,與脊柱縱軸近乎平行。】
【毗鄰重要結構:左側L1神經根(支配下肢感覺運動)、左側髂腰韌帶(穩定脊柱)、深部為腰交感幹(控制內臟、血管、腺體)。】
【警告:殘端與硬膜囊距離<0.5mm!與L1神經根距離<1mm!任何細微震動、粗暴移動或操作失誤,將導致硬膜囊破裂(腦脊液漏、感染)、神經根永久性損傷(下肢癱瘓、大小便失禁)或腰交感幹損傷(下肢血管功能障礙、性功能障礙)!】
這位置!這毗鄰!
這他娘,就是在億萬伏高壓線上跳舞的處境!
林以凡的靈魂彷彿被撕裂。
一邊是此刻命懸一線的“前女友”蘇妍,一邊是手術檯上命懸一線的傷患……
救誰?放棄誰?
這抉擇如同兩把燒紅的烙鐵,反覆炙烤著他的神經。
“申醫生!”
林以凡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和哀求:“他……他隨時會殺了蘇妍!我們……我們能不能先……”
申志壽充耳不聞,正用精細的神經剝離器,小心翼翼探查著斷刃殘端周圍,因炎症而粘連增生的組織。
“我是醫生。”
似是發現林以凡的迫切,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只是用那低沉嘶啞、卻彷彿蘊含著某種冰冷鋼鐵意志的聲音,簡短回應。
那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釘,砸在每個人的心上:“醫生,怎麼能不救病人?”
這句話,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
“醫生?!救病人?!”
李茂才的理智之弦,在聽到“救病人”三個字的瞬間,徹底崩斷!
“馬宏!!”
他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泣血般的嘶吼!
唾沫混合著淚水飛濺:“他是個剛從牢裡爬出來的畜生!人口販子!!!”
每一個字,都像沾滿劇毒的玻璃碴,狠狠崩碎、濺射進,在場所有人的心臟。
“他拐賣我老婆!還、還有我兒子!!”
李茂才的聲音從狂暴的怒吼,瞬間轉為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絕望如同實質的寒霜,瞬間凍結了整個手術室。
“七年前,我兒子……當時才三歲啊!”
那一聲“三歲”,帶著一個父親心肝俱裂的劇痛,讓空氣都為之凝固。
“等警察找到我老婆,她、她已經死了……身上的都空了,所有的器官……連眼睛……還有我兒子,七年,我找了七年!!”
李茂才的聲音哽咽,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申志壽那紋絲不動、彷彿磐石般的身影。
手中的斷刃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痛苦而劇烈顫抖,幾乎要將蘇妍的心口捅穿!
“醫生!你跟我說醫生不能不救病人?!他配嗎?!他配得上‘人’這個字嗎?!!”
“你救他!就是在用刀子剜我兒子的心!是在往我老婆的屍骨上鑿洞!!”
那嘶吼,如同瀕死野獸最後的哀鳴,飽含著滅頂的痛苦和無盡的怨恨。
這血淋淋的真相,如同最沉重的鉛塊!
它狠狠砸下,將手術室內本就壓抑到極致的氣氛徹底碾碎。
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冰冷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