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
竊竊私語如同瘟疫般飛速蔓延。
“完了完了…孫少是真怒了…”
“誰不知道他練過?空手道黑帶吧?上次比賽…”
“何止!特種兵退下來的!真正打黑拳拿過冠軍的!”
“嘖,那軟飯王看著結實,在孫少手底下怕不是要被打成破布娃娃…”
“噓!小點聲!孫副院長的臉都青了…”
孫晉站在人群靠前的位置,背影僵硬得如同一尊被烈日曝曬過久的石像,微微佝僂著,無聲無息。
只有那攥得指節發白的手,暴露了洶湧的暗流。
“夢宇!”
張若薇的聲音像冰雹般砸下,那張精緻的面具終於寸寸皸裂,眼中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將昂貴的眼妝燒穿!
“這裡不歡迎你!滾!”
她的呵斥被巨大的噪音淹沒了。
孫夢宇猛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手臂肌肉僨張,一個粗暴的動作,信封口嘩啦一聲撕裂。
他獰笑著,手腕猛地一揚!
唰——!
一沓、兩沓、三沓…嶄新的、散發著濃郁油墨味的萬元大鈔,如同一群被驚飛的金麻雀,猝不及防地撲了出來!
金色的風暴裹脅著最野蠻的羞辱,劈頭蓋臉地砸向林以凡。嶄新的鈔票邊緣甚至帶著鋒利,有幾張狠狠刮過林以凡的額角,留下細微的紅痕。
其餘的紛紛揚揚,如同骯髒的落葉,有的飄落在他鋥亮的皮鞋尖,更多的散落在昂貴的地毯上,被無數只驚惶退避的腳踐踏。
“拿著,軟飯王!”
孫夢宇的聲音蓋過了樂隊的尾音,響徹全場,充滿了極致的輕慢和施捨!
“一千萬!夠你買十年像樣的狗糧!省著點舔!別餓死在張家門口!”
侮辱性的“紅包”如同毒針,扎穿了婚禮最後的遮羞布。
周圍的賓客瞪大了眼睛,有人倒吸冷氣,有人幸災樂禍地捂嘴,更多的人臉上寫滿了荒謬和一絲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暴力的驚懼。
張若薇的指甲深深扣進掌心,婚紗下微微顫抖,怒火燒盡了理智,她只想撲上去撕爛那張可憎的臉!
林以凡站在原地。
在一片窒息般的死寂和無數或同情或譏諷的目光中,他緩緩抬起手。
動作平穩的不帶一絲煙火氣,彷彿剛才砸來的不是足以將人尊嚴碾碎的羞辱,而只是幾片擾人的柳絮。
他的指尖輕輕拂過額角細微的紅痕,指腹沾染上一點點近乎不可見的血跡。
然後,那雙手緩緩放下,極其自然地落在身邊長條餐桌上,一支被遺忘在高腳玻璃杯旁的鋒利銀質餐刀的柄上。
那冰涼厚重的金屬觸感瞬間貼合了指腹的薄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