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潛,張家的私人花園此刻已徹底淪為了一場奢靡幻夢的具象。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耀眼的白金與冰冷剔透的水晶交織成的奢華圖騰。
數萬支純白的玫瑰被強行拗出盛放的模樣,花瓣上滾著斥巨資噴灑的人造露珠,在近乎暴烈的陽光直射下,閃爍出虛假的生命力。
巨大的水晶吊燈陣列,如同被凍結的瀑布,懸掛在主禮臺上方,每一道稜角都折射出銳利、冰冷、足以刺傷視網膜的光芒。
空氣中,是頂級香檳與昂貴香水蒸騰出的甜膩霧氣,混合著名貴雪茄的焦苦。
像一層無形的、昂貴的蛛網,沉沉地罩在每一個盛裝出席的賓客頭頂。
樂隊在角落奏著華麗的宮廷樂章,旋律在鼎沸的人聲中左衝右突,顯得徒勞而滑稽。
這是一場金錢堆砌出的、暴發戶式的盛大葬禮,埋葬著張若薇二十六年虛假的榮耀與林以凡稀薄的醫生尊嚴。
新人站在巨大的心形鮮花拱門下。
張若薇一身由頂級設計師傾注數月心血趕製的古董蕾絲婚紗,上面綴滿從拍賣會拍下的真正碎鑽。
她挺直了幾乎要被繁複裙撐壓垮的腰背,昂貴的頭紗之下,妝容精緻得如同櫥窗裡最昂貴的瓷器娃娃,嘴角弧度標準得不帶一絲活氣。
眼底深處,一絲瘋狂的快意在灼燒——看啊,張家!看啊,張妍熙!
本姑娘又殺回來了!
站在這裡!萬眾矚目!吸乾你們血肉鋪就的紅毯!
林以凡身上的高定禮服更像一件不合身的戲服。
他臉上掛著被精心訓練過的、程式化的微笑,眼神卻穿過喧囂的人群,敏銳地捕捉著所有細節。
張用站在二樓書房的落地窗後,身影模糊,宛如一個沉默的剪影,指尖夾著的雪茄紅光閃爍不定。
張妍熙坐得離主臺最近,一襲墨綠色禮服襯得她臉色蒼白,那雙曾淬滿毒汁的眼睛此刻空洞無神,空洞得甚至不敢看向拱門方向。
蘇妍則選了個最角落的位置,穿著簡潔的香檳色褲裝,像一道格格不入的冰稜,冷眼旁觀著這場鬧劇,只在目光掠過林以凡時,指間的紅酒杯才極其短暫地停頓了零點一秒。
空氣裡的浮華陡然被一股極其霸道的戾氣撕裂開。
人群如同被摩西分開的紅海,在低低的驚呼聲中自動裂開一道縫隙。
一個男人披著囂張的光闖了進來。
孫夢宇!
他並未刻意穿著禮服,一身定製西裝也無法完全裹住那身彷彿鋼纜絞纏般的精悍肌肉,將上等面料撐得岌岌可危。
剃得極短的寸頭下,眉骨高聳,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裡,翻滾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怒火,還有一種志在必得的佔有慾。
他一步一步踩踏著柔嫩昂貴的草坪,如同重灌戰車碾過廢墟,每一步都帶著撕裂這虛假喧囂的蠻力,直逼鮮花拱門之下。
“若薇!”
他的聲音像塊粗糲的頑石砸進精緻的琉璃盞,刺耳、蠻橫。
“這地方真是越來越低階了!什麼樣兒撿破爛的玩意兒都能往臺子上湊?”
他目光如同淬毒的標槍,徑直越過面色驟冷的張若薇,狠狠釘在林以凡臉上。
那眼神銳利得像剃骨刀,剝開禮服虛偽的裝飾,試圖將林以凡釘死在“軟飯男”的恥辱柱上,將其剖析得體無完膚。
“這種吃軟飯吃到死皮賴臉黏在女人裙底的貨色,連我們家的狗都嫌磕磣!怎麼,張家的門檻現在是爛泥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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