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隱入雲層,壽州西郊的別院裡絲竹聲嫋。
柴雲斜倚錦榻,金樽中的波斯葡萄酒泛著琥珀光澤,兩名舞姬水袖翻飛,足尖點過青玉地磚,似蝶戲花叢。
廊下懸著的鎏金宮燈將他的影子投在繪有“春江花月夜”的屏風上,恍惚間竟似金陵舊夢。
柴雲在這別院住下已有三日,
他很不明白,
他不過是敵國之將,為何李煜會如此款待於他。
就這待遇。
若放在北方的大周都城開封城,也沒遜色到哪裡啊。
這個李從嘉,
到底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柴將軍,再飲一杯?”
一陣清香襲來,
卻是一名身形絕美的歌姬撲倒在正在思索的柴雲懷中。
嬌聲軟語入耳,
柴雲眯眼接過琉璃盞,指尖掠過舞姬雪腕上的金釧,卻觸到一絲冰涼——那釧內暗刻的“唐”字刺得他指尖一顫。
“李從嘉……你究竟想做什麼?”
“柴將軍,奴家這就為你更衣…”
耳旁傳來另外一名歌姬嬌滴滴的話語,
…………
刺史府正廳燭火通明,沙盤上蜿蜒的肥水被硃砂勾出新痕。
李煜負手立於城防圖前,玄鐵鎖子甲未卸,甲片縫隙還凝著夜露。
張承業疾步入內,壓低嗓音:“殿下,趙匡胤的探子已混入流民,三日內必至肥水上游掘堤!”
“甚好。”
李煜指尖劃過沙盤上的周軍大營,唇角微勾,“劉老將可對周軍的動向打聽清楚了?”
“回殿下!”
劉仁贍虎目精光閃爍,“城外周軍,竟然在壽州城外各村鎮強徵民夫,日以繼夜的肥水沿岸挖溝蓄水。”
“以末將猜測,以這樣的進度,半月之內,肥水之水必然會被周軍蓄水灌滿。”
說到此處,
劉仁贍臉上浮現幾許濃重的不安,“如今我淮河以北正值春季,雨水頗豐,這雨若連續下三日,肥水上游之水必然灌滿,皆時若周軍掘堤,那麼我壽州城必將成為一片水澤之國。”
端坐在上首的李煜凝眉思索,隨即起身,在臺階上來回踱步,
良久,未有對策,
無奈之下,李煜只得安慰軍心,說道:“此事本宮會想辦法解決。”
劉仁贍乃軍中老將,
自然明白李煜的目的。
他微微拱手,虎目灼灼,“只是末將不解,殿下為何對那柴雲……”
“攻心為上。”
李煜截斷話頭,轉身時蟒袍長袖捲起一陣寒風,“柴雲是柴榮心頭肉,趙匡胤若強攻,必投鼠忌器。若放他醉生夢死,周軍士氣自潰。”
話音未落,
門外忽傳來環佩急響。
“殿下!燕王密信——”
侍女撲跪在地,手中漆盒騰起一縷青煙。
李煜眸光驟冷,金簪挑開盒蓋,一枚染血的玉扳指滾落案几。
“大哥這是逼我回金陵送死啊……”
張承業見到李煜神色有異,隨即關切問道:“殿下,為何這麼說?”
李煜將玉扳指拿在手上,玉扳指上的血跡還未凝固,“這是…父皇的玉扳指。”
“陛下的玉扳指,竟然落入了燕王手中?”
劉仁贍與眾壽州守將將領臉色皆露出驚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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