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軍大營燈火通明,戰馬嘶鳴,鼓聲大作,士兵操練的怒吼聲,響徹雲霄。
中軍帳內,
李煜負手立於沙盤前,手指點在金陵皇城的模型上,一雙眸子寒芒閃爍。
張承業單膝跪地,鐵甲上還帶著夜巡時的寒露:“殿下,燕王的潤州兵已控制皇城三門,陛下所在的紫宸殿外,全是燕王的人!”
“南門呢?”李煜劍眉一蹙,聲音低沉。
“南門守將陳平是韓熙載的門生,尚在堅守。”
張承業咬牙道,“但燕王昨日已調兩千弓弩手圍住南門,怕是......”
他停頓一會兒,目中有些許不安:“怕是堅持不了多久,形勢對我們很不利。”
“殿下,韓熙載韓員郎來了,說有緊急軍情稟報。”
李煜聞言,劍眉一揚,
韓熙載?
這麼晚了,
定然有緊急情況,他才會前來神武軍大營。
“宣!”
“諾!”
帳外很快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韓熙載披著夜行斗篷匆匆入內,蒼老的面容上皺紋更深:“殿下!請恕老臣未能行禮,實在是情況危急,老臣剛得密報,燕王今夜要逼陛下立禪位詔書!”
李煜臉色一變,眸光冷然:“好個李弘翼,連最後的臉皮都不要了。”
韓熙載從懷中掏出一卷黃絹:“這是老臣暗中抄錄的潤州兵佈防圖。燕王將主力屯在玄武門,而朱雀街的武庫——”
他枯指重點某處,“只有三百老弱看守!”
周娥皇忽然掀簾而入,雪色斗篷下露出一張傾國傾城之姿色:“殿下,奴家讓龍驤衛打探過,明日寅時,皇城守軍換崗,有半刻鐘的空隙。”
她將一支紅色小旗插在沙盤上,恰穿過燕王府標記,“足夠五百死士潛入。”
李煜沉吟一會兒,與她對視一眼,忽然冷笑幾聲:“不必潛行。”
“殿下,這是為何啊?”
韓熙載滿臉疑惑,
若不潛行,
如何攻入皇城?
李煜抓起代表神武軍的紅色小旗,重重插在沙盤:“傳令!明日卯時,全軍披麻戴孝,自朱雀街鳴鼓而行!”
韓熙載臉色大變,目中驚愕。
披麻戴孝?
六皇子殿下這是要打出“清君側“的旗號啊!
“燕王不是喜歡控制宮門嗎?”李煜拔出腰間的金色橫刀,猛然砍斷旁邊的案角,
木屑紛飛破碎聲驚起帳外棲鴉,
李煜手指輕輕劃過冰冷如霜的橫刀,“本宮便讓他看看,什麼叫真正的……”
“兵諫!”
…………
燕王府,
李弘翼捏碎探子送來的密報,金樽裡的葡萄酒潑了滿案:“好個李從嘉!竟敢公然抗旨帶兵入城!”
宋齊丘撫著玉如意陰笑:“殿下莫急,老臣已在紫宸殿香爐中添了'忘憂散',陛下如今連筆都握不穩,如何寫詔書?”
“李從嘉帶兵進京也好,正好明日早朝,老臣和馮延巳等五位大臣聯名彈劾李從嘉蓄意謀反。”
李弘翼聞言,陰沉的臉上終於浮現一抹得意的冷笑:“如此,就算李從嘉再有諸多能耐,也是必死無疑。”
正在二人得意忘形之時,
“報——!”
侍衛踉蹌撲入,
“神武軍正在分發白麻衣,韓熙載的府邸突然放出三百信鴿!”
馮延巳猛地嚇了一跳:“他們要造反!快調玄武門守軍......”
“這可如何是好啊?”
宋齊丘老臉煞白一片,手中玉如意“噹啷”墜地。
李弘翼一雙眸子冷冷的看了宋齊丘一眼。
嘴角彎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而此時的秦淮河上,五百艘蒙著白布的小舟,正載著披麻執刃的神武軍死士,悄無聲息地滑向皇城水門。
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金陵九門鐘鼓齊鳴。
百姓推窗驚見,長街之上白幡如雪,李煜素服白馬,橫刀所指處,正是那輪衝破陰霾的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