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府,密室內,
燭火搖曳,映照出六張陰沉的面孔。
馮延巳端坐主位,指節輕輕敲擊桌面,神色晦暗不明。
馮延魯、魏岑、查文徽、陳覺、李徵古——“五鬼”齊聚,氣氛凝重。
燭火搖曳間,馮延巳將一枚黑子重重按在棋盤上。
五道黑影在燭光中微微晃動,映出五張神色各異的面容。
“大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馮延魯拍案而起,腰間玉佩叮噹作響,”李從嘉既已軟禁,何不直接...”
言吧,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魏岑輕撫茶盞,陰測測地笑道:“延魯兄莫急。殺了李從嘉容易,城外五千靖邊軍若是譁變...”
“那就連靖邊軍一併解決!”馮延魯雙目赤紅。
馮延巳突然將茶盞往地上一摔,瓷片四濺。
“糊塗!”他冷冷掃視眾人,“五千鐵甲若殺入金陵,你們誰去擋?”
“光靠我們那三百死士?”
密室頓時鴉雀無聲。燭火“啪!”地爆了個燈花。
“那依相爺之見...”
查文徽小心翼翼打破沉默。
馮延巳從袖中取出一卷帛書:“這是仿造的吳王手諭。三日後,以換防為名,將靖邊軍調往採石磯。”他指尖劃過地圖,“待其渡江過半,再請周軍水師斷其後路。”
李徵古皺眉:“若靖邊軍抗命...”
“所以李煜現在必須活著。“馮延巳眼中寒光一閃,“要他親筆寫下調兵手令。”
馮延魯突然陰笑:“大哥,既然要動手,何不...“他壓低聲音,“一勞永逸?”
馮延巳挑眉:“說下去。”
“皇帝李璟年邁多病,若突發心疾...”馮延魯做了個傾倒的手勢,“立個傀儡皇帝,豈不比現在更...”
魏岑突然插話:“燕王李弘驥有勇無謀,最易操控。”
“不妥。”馮延巳搖頭,“燕王雖然有勇無謀,但是卻非庸碌無為之主,不易控制。不如...”
他蘸著茶水在案上寫下“齊王”二字。
眾人倒吸涼氣。年僅二十歲的李從善,確實是絕佳人選。
李從善。
性情軟弱,膽小怕事
是最合適的傀儡!
“三日後大朝會。”
馮延巳收起帛書,“高德海會在陛下的參茶里加點'料'。待陛下'臨終',我等自當擁立新君。”
一道閃電照亮眾人猙獰的面容。雨聲中,
馮延巳最後吩咐:“記住,在李從嘉寫下調令前,一根汗毛都不許動他。”
…………
凌府,
雲兒拿著一件普通女子補丁粗布衫走進凌如霜的閨房內,
“小姐,你要的百姓女子衣物奴婢帶來了。”
雲兒眉頭一皺,不解問道:“小姐,你要這些普通女子衣服做什麼啊?”
凌如霜柳眉一緊,肅然說道:“我要喬裝打扮,混出金陵城,將馮延巳發動政變,軟禁吳王殿下的訊息告知城外的靖邊軍!”
“萬萬不可啊,小姐!”
雲兒緊張道:“奴婢出府路過東門時,發現東門已經被一群黑甲黑袍的武士控制,奴婢斷定,他們定然是馮延巳的亂兵,奴婢看到這些亂兵正一個個搜查進出的百姓。”
“若被亂兵發現小姐,亂兵定然不會放過小姐的。”
凌如霜柳眉愈發緊了,美眸之中滿是堅定,“莫非要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大唐江山社稷被亂臣賊子顛覆。”
“而且……”
“吳王殿下被馮延巳軟禁在吳王殿下。”
“此刻能夠救大唐江山社稷和吳王殿下的人。”
“只有我了。”
凌如霜說完,不自覺的低頭看向手中的“一壺冰心”玉佩。
美眸之中,既有柔情,也有決然,
雲兒知道自家小姐的性格,她既然決定的事,誰也勸不動。
雲兒說道:“小姐,那奴婢陪你一起出城。”
“不……”
凌如霜默然搖頭:“雲兒,人多眼雜,還是我一個人去吧。”
“可是……”
雲兒擔憂,話未說完
被凌如霜打斷:“我意已決。”
雲兒緊張道:“小姐,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凌如霜緊握“一壺冰心”玉佩,默然點頭。
…………
金陵城東門,
天剛矇矇亮。一隊馮延巳派來的黑衣衛正在嚴查出入行人,每個出城者都要被搜身盤問。
城門旁的告示牌上,赫然貼著李煜的畫像,上書“叛逆欽犯,有報信者重賞”。
凌如霜緊了緊頭上的粗布頭巾,將一籃沾著露水的野花挎在臂彎。她刻意在粗布衣裙上抹了幾處泥汙,臉上也塗了些灶灰,遮住了原本白皙的肌膚。
“站住!幹什麼的?”一個滿臉橫肉的守城士兵攔住了她。
凌如霜立刻佝僂起腰,聲音壓得又細又啞:“軍爺,奴家是城外花農的女兒,每日進城賣花...”
士兵狐疑地打量著她,突然一把掀開她的頭巾。
凌如霜早有準備,故意將頭髮弄得蓬亂如草,還插了幾根枯枝在裡面。
“嘖,醜丫頭。”士兵嫌棄地撇嘴,又粗暴地翻檢她的花籃,“最近城裡戒嚴,你賣什麼花?”
“回軍爺,是給醉仙樓送的...他們掌櫃的說,再沒鮮花裝飾,貴客們都不來了...”
凌如霜怯生生地回答,同時從籃底摸出幾枚銅錢悄悄塞過去,“這是掌櫃讓給軍爺買酒喝的...”
士兵掂了掂銅錢,臉色稍霽:“算你懂事。快滾吧,日落前必須出城,否則按奸細論處!”
凌如霜連連點頭,彎腰小跑著出了城門。
直到轉過一道山樑,確認無人跟蹤後,她才直起腰,加快腳步向東北方向奔去。
靖邊軍大營設在金陵東北三十里的棲霞山下。
凌如霜不敢走官道,只能穿行於田間小路和山林之中。
粗布衣裙被荊棘劃破,手臂上多了幾道血痕,但她顧不上這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必須儘快找到靖邊軍!
正午時分,凌如霜終於看到了遠處飄揚的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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