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雁嗤笑一聲:“你錯就錯在,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
戚宗弼沒有理會司空雁話裡的嘲諷:“當初老師就囑咐過我,要我看好你,不讓你碰朝堂這灘渾水,不使你一朝得權,為非作歹。”
司空雁冷笑連連:“那你就沒想過,為何老師卻把掌控鬼見愁的權利交給了我?”
戚宗弼搖了搖頭:“那是為了讓你有自保之力。”
司空雁把身體前傾,怒目盯著戚宗弼:“又錯!那是為了讓我繼承他的遺志!”
戚宗弼也怒了,他抬起頭與司空雁對視,憤怒中壓抑著嗓音:“遺志遺志——老師若真想殺皇帝,那他為何還要我入朝為官?!”
“那自然是因為——”司空雁咬著牙,伸出雙手揪住戚宗弼的衣襟,“若你我聯手,以你在朝堂的權勢,再加上我的謀劃,早就把陳氏皇族埋進土裡了!”
“何等偏執!何等狂妄!”戚宗弼狠狠掙脫,站起身來,他指著司空雁,手指發顫,“要早知你是瘋的,我就該把你一輩子鎖在算天祠裡!”
“老師死的時候我就瘋了!”司空雁寸步不讓,他狠狠瞪著戚宗弼,彷彿要從他身上剜下肉來,“我早就知道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個只會拖後腿的東西,所以一直想借機弄死你,卻不想你命好,竟然讓你一直活到了現在。”
聞言,戚宗弼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似乎回憶起種種,片刻後,他頹然坐倒在地。
片刻後,司空雁開口:“這頓飯已經吃了夠久了,再不走,你就得留下來陪我了。”
戚宗弼默然不語,他往近前爬了兩步,來到食盒前,開啟食盒最後一層。
一壺酒,卻只有一隻杯子。
跪坐在地,戚宗弼端開菜盤,把杯子放到面前,一邊倒酒,一邊說道:“吃飯不能少了酒,你不喜飲酒,便只喝一杯。”
滿滿一杯倒上,戚宗弼小心翼翼,用雙手舉起,鄭重地舉到司空雁面前,面無表情,只是瞳孔微顫。
司空雁盤膝散漫坐著,他隨手把杯子接過來,冷笑說道:“雖聞不出好壞,但再好的酒經你手端來,便不是什麼好酒。”
戚宗弼不答,左手翻腕,使掌心朝上:“請。”
司空雁垂眼看向酒杯,杯中酒液微漾。
這時,只聽戚宗弼輕聲道:“就算你是對的,他想殺皇帝,但當年他都未成功,你又憑什麼敢說你能成功?”
司空雁一愣,隨即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直到笑得累了,笑得眼淚流了出來,司空雁才上氣不接下氣地停下,他臉上掛著止不住的笑意,朝戚宗弼搖頭笑問——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成功?”
說罷,端起酒杯,仰頭飲盡。
戚宗弼先是一愣,旋即臉色大變。
數息之後,司空雁靠著牆,面帶笑意閤眼,嘴角緩緩溢位血。
戚宗弼呆呆跪在原地,良久之後,他直身肅容,朝司空雁稽首拘禮,然後起身離開。
從大獄出來後,車伕立刻從路邊駛來,伸手欲扶戚宗弼上車,卻被戚宗弼一把抓住手臂。
車伕抬頭看去,只見戚宗弼臉色蒼白,嘴唇發顫,說道。
“去……去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