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笑臉相送,心裡暗罵了一聲,又是個窮鬼,裝什麼大爺了,問了半天也不買。
米店老闆把洪仁玕送出門後,見清字軍的一個將領親自下馬把洪仁玕扶上了馬,不由得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咂了下舌頭,暗驚道,老天保佑,幸虧沒罵出口,這人還真是個大官。
“大人還想去什麼地方嗎?末將這就帶你過去。”
洪仁玕上了馬後,親兵營的隊長抱拳詢問。
“不用了,直接去府衙吧。”
洪仁玕嘆了口氣,心裡對喬志清又敬佩了三分,搞軍事自己不如他,搞文化自己不如他,搞經濟自己也不如他,他在蘇州才立足幾個月,就連蘇州的輔城也治理的井井有序,文明開化,當真是天縱奇才。洪仁玕甚至開始懷疑,喬志清一定是從西洋遊歷回國的。
洪仁玕跨馬來到縣衙之後,喬志清早已率眾將領在門口迎接,二人初次見面,但臉上全是惺惺相惜的表情。洪仁玕定眼看去,只見喬志清一身的迷彩軍裝,和清字軍的裝扮倒也沒什麼差別,身材十分的消瘦,但卻很是強健。相反,洪仁幹卻是一身的儒生打扮,他也時常以自己的儒生身份自豪,若不是受洪秀全的連累逼不得已,他也不會從香港回來冒險造反。
洪仁玕第一次見到清字軍時還專門讓人到蘇州搜尋了兩套軍裝細細的研究過,這種迷彩服不管是款式、衣料和實用性,都是當今世界一流的設計。洪仁玕也曾經無數次想照著清字軍的軍裝給太平軍設計出一套統一的軍服,但都因為接連的戰事而作罷。
“幹王一路舟車勞累,志清真是怠慢了。”
洪仁玕下馬後,喬志清笑盈盈的迎了上去,把洪仁玕的胳膊小心扶住。
“喬大帥真是太客氣了,不辛苦,不辛苦。”
洪仁玕連忙抱拳躬身回禮,竟是滿臉的受寵若驚,不知喬志清打的什麼主意,竟對他眼中的反賊這般的禮遇。
“啥也不說了,快些進屋,本帥早已給你準備了上好的宴席,為你接風洗塵,你我邊吃邊說。”
喬志清說著就扶著洪仁玕進了縣衙,洪仁玕滿臉的不適應,連連回禮致謝,有時候差點忘了自己是到金匱城幹什麼來了,像是來好朋友家做客一樣,幼王的事情反倒是不重要了。
一行人進了縣衙的大堂,堂中已經擺好了一桌酒菜。喬志清和洪仁玕按照主次的位置做好後,其他將領都告退下去,只留下王樹茂在一旁作陪。
“喬大帥,明人不說暗話,小王這次前來是為了我家幼王的事情。還請喬大帥高抬貴手,放過我家幼王,您有什麼條件儘管說就行,小王回去南京後一定和天王商量,所有合理的條件小王都可以滿足你。”
王樹茂端起酒壺給三人各滿了一杯,酒過三巡後,洪仁玕終於壯著膽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真是好酒,”喬志清滿飲了一杯輕笑道,“幹王真是痛快,本帥也沒什麼好隱瞞你的,之所以請幼王過來,就是想把李秀成的兵馬留在金匱城一口吃掉,本帥不能容忍任何人干擾到蘇州新政的程序。”
洪仁玕沒想到喬志清這般赤裸裸的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愣了下神,強裝鎮定的說道,“喬大帥好大的口氣,忠王雖然裝備不如你,但好歹也有數十萬的兵馬,就憑你這些人也不怕撐壞了肚子。”
喬志清淡定一笑,冷冷道,“潮王黃子隆兩萬的兵馬也不過兩個時辰就全軍覆沒,就是你們太平軍所有的兵馬加在一起,也不夠我喬志清塞牙縫的,之所以留著李秀成,遲遲不肯動手,就是因為本王不想再造殺孽。”
喬志清的言語間不住的霸氣外露,只壓得洪仁玕抬不起頭來。其實喬志清也就是嚇唬洪仁玕一下,黃子隆的兩萬人是他提前做了周密的部署才在兩個時辰內一舉殲滅,要是真的與李秀成的十多萬兵馬正面相抗,就算殲敵一百,恐怕也要自損過半,要知道李秀成的軍隊也裝備有洋槍洋炮,兵勇的戰鬥力並不輸與清字軍。
“那此事就是沒得談了?”
洪仁玕握緊了酒杯,強逼著自己迎著喬志清凌厲的目光。
“其實我與幹王素未謀面,卻早已聽說過幹王的大名。喬志清微笑一聲,緩和了下氣氛,繼續說道,“幹王所著述的《資政新篇》,本帥也曾細細的拜讀過,果真是一劑難得良藥,只可惜你們的天國已經病入膏肓,幹王就是再有起死回生之術,也難以逆天而行。所以,幹王也應該明白,南京城破應該是遲早的事情。”
“喬大帥究竟是何意思?直說無妨。”
喬志清轉移了話題,說到了洪仁玕的痛處,洪仁玕不禁垂下了頭,暗自慚愧了起來,自己的新政只是停留在了表面文章上,並沒有認真的實行過,太平天國也如喬志清所言,已經是一艘破舊的大船,自己再怎麼努力的修補,也終究改變不了它下沉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