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城臉色不變,心中卻是驚濤駭浪,終解開了一個千古之迷。
杜松大軍為何會被渾河阻隔,以至兩軍不能相顧,說甚麼建州兵馬在上游築堤放水,以奇計隔斷了杜松大軍,使其首尾不能相顧,多半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呢,這二月裡的遼東要如何築堤。
此刻真相大白,杜松前軍過渾河之時,渾河還是結著冰的,暢通無阻。
然則天氣突然轉暖,一兩日間,這渾河上的堅固冰層也便不那麼牢靠了,因此杜松大軍便被渾河隔成了兩截,騎兵是萬萬無法透過的。馬城強壓下心中驚駭,沉吟片刻突振奮起來,將後營輜重仍給自家二哥,數十騎飛馳去中軍大帳。數十騎甩開後營在雪地裡飛馳,馬城突然想到這是一個契機,一個挽救開原大軍的契機。
下午,開原大軍東南三十里,渾河岸邊。
千餘精騎護衛下,連馬林父子,遊擊潘宗彥,參將龔念遂在內的開原眾將紛紛下馬,踩著積雪走到了渾河邊。馬城臉色頗為陰沉,輕一擺手,一名親兵硬著頭皮驅策戰馬,踩上大雪覆蓋下的冰層。
卡嚓,冰層發出一聲輕響,讓那名親兵臉色蒼白,慌忙控住焦躁不安的戰馬。連馬林在內,一眾開原將領臉色都變的鐵青,那名親兵無奈輕夾馬腹,繼續前行,只數息後冰層突然裂開,戰馬忽的一聲嘶鳴,連人帶馬陷進冰冷的河水。左右親兵一通手忙腳亂,才將那名全身溼透的親兵救了上來,戰馬可是保不住了。
渾河邊死一般的寂靜,一眾開原將領人人都是面色死灰。
軍報,杜松前軍萬餘精銳昨日已甩開中軍過了渾河,攻界藩寨。
馬林突的猙獰起來,打破死寂:“再探,西路中軍進至何處!”
馬隊裡分出百餘偵騎,三五成群沿著渾河向東,飛馳而去。
馬嘶聲中,開原眾將相視無語,看著面前大雪覆蓋下的渾河,心中發寒,再過一兩日這解凍的渾河,可就成了催命河了。
馬林臉色由青轉白,又呵斥道:“回營!”
大隊精騎護衛著主帥倉皇回營,卻又被馬林下了封口令,此為機密,若有洩露隻字片語者,立斬。
當夜,開原中軍大營。
燈火通明的中軍大帳裡,除前鋒馬隊外開原將領雲集議事。
偵騎回報,杜松輕兵冒進,親率西路軍前鋒萬餘兵馬猛攻界藩寨,中軍,後隊卻仍在渾河對岸。中軍大帳瞬間鴉雀無聲,任誰都知道西路軍前鋒萬餘精銳完了,卻無一人敢說出來。最可怕的是杜松此刻,仍全然不知渾河已解凍,所部萬餘精銳後路已被解凍的渾河隔斷,並且天氣轉暖明日局勢只會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