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輕輕合上他怒睜的雙眼,轉身時臉色陰沉得可怕。
牤牛村也有孩童在西河口讀書,大家一下子炸了鍋。
“戰兵營,現在考核。“蕭逸聲音冷得像冰,“能連夜奔襲三十里的,帶上傢伙跟我走。”
秋生二話不說開始往箭囊裡裝箭,鐵牛掄起打鐵的大錘,連五十多歲的李長貴都摸出了柴刀。
村口傳來此起彼伏的犬吠,栓子舉著火把高喊:“逸哥!集合了七十八人!”
蕭逸繫緊皮甲,目光掃過一張張視死如歸的臉。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此刻眼中燃著的火,比祠堂前所有火把加起來都亮。
“記住,咱們是民團,”他翻身上馬,“為民而戰!”
馬蹄聲如雷,驚起林間棲鳥。
月光下,一條火龍正向著西河口蜿蜒而去。
火龍般的隊伍在官道上疾馳,馬蹄捲起的塵土遮蔽了半邊月光。
蕭逸伏在馬背上,耳邊盡是呼嘯的風聲與身後民團漢子們粗重的喘息。
“再快些!“他回頭吼道:“那可都是咱自己的孩子。”
這句話像刀子般扎進眾人心裡。
山匪下山搶錢、搶糧也搶人。
現在周圍的這些百姓基本都窮得揭不開鍋,所以搶人,尤其是搶孩童,成了他們目前的重點目標。
被搶走的孩童會被進行挑選,女孩可以賣給有錢人家當丫鬟,甚至有些漂亮的女孩會被一些有特殊癖好的買家挑走,成為玩物,供自己和那些達官貴人淫樂。
男孩基本都是賣去做苦力和勞工。
現在年紀小,好管理。
等到年紀大一點的時候也就都變成了順從的綿羊。
所以在奴隸市場,孩子經濟實惠,比那些成人更強手。
鐵牛悶哼一聲,竟甩開兩條腿跑得比馬還快,打鐵練就的腱子肉在月光下泛著青銅般的光澤。
西河口方向的天空泛著詭異的橘紅。
當蕭逸率隊衝過最後一道山樑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血液凝固。
社學的茅草屋頂正在燃燒,十幾個黑影拖著哭喊的孩童往河邊木筏上拽。
岸上橫七豎八躺著屍體,有穿長衫的塾師,還有附近趕過來幫忙的村民。更多的是不過車輪高的孩子。
“畜生!”秋生拉滿弓弦的手在發抖,箭鏃直指那個正揪著女童辮子的疤臉山匪。
蕭逸突然按住他肩膀:“等訊號。”他指向河面,一條載著山匪,前來接應的木筏距離岸邊還有數丈,筏上匪徒舉著火把,像流動的鬼火漂在黑水河上。
“逸哥,他們會水!”栓子急得直跺腳。
村裡人都知道,黑虎山匪徒個個是浪裡白條,以前百姓自發組織剿匪就吃了大虧。
蕭逸眯起眼睛。
火光映照下,他看見木筏著周圍有幾個鼓脹的皮囊。
“秋生,”他衣服撕下一條布,纏在箭頭上,開啟火摺子點燃,“射那皮囊。”
帶著火苗的箭矢劃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