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皺眉細看,心算片刻,鎮定下來,不會錯,就是阿爾法狗來,也是黑棋優!
黑棋明面艱險,暗藏殺招,你看不出來罷了。
陸沉淵微微一笑,也不解釋,拈起黑子落於右下角。
“倒也有些章法……”
李令月看他不是亂下,來了興致,拿起一枚跟著下。
如此你一子我一子,下了十幾手,陸沉淵放鬆下來,這女人最多業餘五段,李令月臉色漸漸變了,眉頭輕皺,舉棋不定,偶爾抬頭看看陸沉淵,面露新奇,很快,棋盤上黑子便聲勢浩大,白子被殺的七零八落。
大約一個時辰後,李令月投子認負。
她的表情很是古怪,奇道:“你的棋,跟誰學的?”
阿爾法狗……
陸沉淵心中轉念,當然不會實說,笑了笑,忽地故意拖長語調:“朕少時——“
李令月鳳目驟凝,滿頭青絲無風自動,周遭劍氣縱橫:“放肆!“
陸沉淵不為所動,眼看棋盤,二指捏起一枚棋子:“‘朕少時為公子,頻遭敵陣,義旗之始,乃平寇亂。執金鼓必有指揮,觀其陣即知強弱。以吾弱對其強,以吾強對其弱,敵犯吾弱,追奔不逾百數十步,吾擊其弱,必突過其陣,自背而返擊之,無不大潰。多用此致勝,朕思得其理深也。’”
他抬眸迎上李令月漸變的臉色,“此乃太宗所言兵陣至理,與棋道書法殊途同歸,卑職仰慕太宗久矣,故此潛心研習——不知殿下方才,以為卑職要說些什麼?“
“……”
李令月劍指僵在半空,耳朵尖漸漸發紅。
她倏地收指,廣袖翻飛間劍氣盡斂,故作鎮定道:“學的不錯……”
說完,伸手胡亂撥弄案上殘棋,將星羅棋佈的黑白子攪作一團。
陸沉淵笑吟吟看她表情變化,難怪能迷得那麼多人神魂顛倒,確實人間絕色。
李令月讓他看的耳朵更紅了,沒好氣道:“看什麼!轉過去!”
不看就不看……
陸沉淵輕咳一聲,轉過頭。
李令月略微平復心情,也不看棋盤了,越看越覺得怪,轉過話題,正色道:“你為什麼打傷許鶴?難道不怕武攸暨找你麻煩?不怕武家找你麻煩?”
陸沉淵背對著她,沉聲開口:“公主殿下不保我,我只能自保,不然以後每天遍體鱗傷,還怎麼演戲,替公主擋住那些無聊的人?再過些時日,公主忘了我這號小人物,我也是死無葬身之地!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別?”
李令月皺眉,分辯道:“本宮已派人等在門前,也給你送過藥,他們不敢殺你。”
“但是敢打……”
陸沉淵轉過身,滿眼真摯,雙目含情:“卑職不怕遍體鱗傷,也不懼流言蜚語,但我不想成為一個棄子,我希望永遠做殿下的擋箭牌,直到擋不住為止……”
“你!”
李令月聽出了言外之意,眉頭緊皺:“你不要痴心妄想!”
“什麼痴心妄想?”
陸沉淵面露茫然,不解道:“殿下,我是內衛值守啊,守護寢殿,為殿下擋箭,這不是應該的嗎?您……”
“住嘴!”
李令月愈發惱火,瞪著陸沉淵:“敢在本宮面前裝傻!好大膽子!”
“那我不裝了。”
陸沉淵說變就變,從善如流:“其實真實原因是,駙馬都尉色厲內荏,不敢對我怎麼樣,武家也是如此,既然這樣,不打白不打……總不能只捱打吧。”
陸沉淵輕笑,神色放鬆,好像真不拿這些麻煩當回事。也不拿她的怒火當回事。
李令月讓他的態度變化搞懵了。
你說你要永遠當我的擋箭牌,我當然不樂意。你是什麼人?本宮是什麼人?
但你要說這一切並不是為了我……也不得勁兒!
李令月道:“為什麼?”
陸沉淵笑道:“世人皆知,公主殿下是武皇掌上明珠,武皇愛您勝過一切,哪怕她知道卑職九成九是假面首,也不會同意任何人奪您所愛,這就是我膽氣所在。武家人但凡有個有點見識的,都不會同意武攸暨對我下殺手,繼而觸怒您,觸怒武皇,武攸暨本身的力量又有限,所以,為什麼不還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