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聖典

第57章 祭壇

林玄墜入裂谷的瞬間,上方萬魂谷邊緣的怨靈王發出一聲驚疑不定的低吼,它那燃燒著幽綠色火焰的眼眸死死盯著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其中充滿了忌憚與一絲難以察覺的困惑。

這裂谷深處瀰漫出的氣息,比它自身更為古老、更為恐怖,彷彿蟄伏著連它都無法抗衡的存在。

它在裂谷邊緣徘徊了片刻,最終還是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龐大的身影緩緩隱入了翻滾的黑霧之中,放棄了追殺。

與此同時,萬魂谷之外,僥倖逃出生天的柳依依、趙無極以及寥寥數名殘存的各家族子弟,個個衣衫襤褸,渾身浴血,狼狽不堪。

他們驚魂未定地回頭望向那片如同九幽鬼蜮般的萬魂谷,恰好聽到了怨靈王那聲震天動地的咆哮,以及隨後,似乎是林玄墜落深淵時帶起的微弱迴響。

“林玄……他……他掉進那無底裂谷了?”

趙無極扶著一塊山石,大口喘著粗氣,臉上肌肉抽搐,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和劫後餘生的慶幸。

柳依依擦去嘴角的血跡,紫色的衣裙上沾滿了汙泥與破損,她強自鎮定,但聲音依舊帶著一絲顫抖:“哼,算他倒黴!那裂谷深處,陰煞怨氣凝如實質,據說連玄級境巔峰的妖獸都不敢輕易靠近,掉下去,與魂飛魄散無異,必死無疑!”

她口中雖如此說,眼中卻閃過一絲複雜。若非林玄最後關頭引開了怨靈王的注意,她們這群人恐怕一個也活不了。

“如此也好,省得我們再費手腳。”

一名僥倖存活的錢家子弟心有餘悸地說道,聲音沙啞,“一個死人,聖劍自然也就不再屬於他了。我們回去稟報城主,就說林玄不自量力,誤入萬魂谷禁區,不幸……隕落。”

眾人心中皆是一沉,但也預設了這個說法。

在他們看來,墜入萬魂谷深處那傳說中的無底裂谷,林玄已是十死無生,絕無倖免的可能。

丹陽武會雖然尚未結束,但最大的“變數”已除。他們也無暇,更無膽量為林玄“收屍”,各自簡單處理了傷勢,便帶著滿身的疲憊與驚恐,匆匆離開了這片兇險之地,準備向城主府彙報此行的“結果”——林玄,已死於血霧禁地。

……

裂谷底部,無盡的黑暗與死寂籠罩著一切。

林玄艱難地從堅硬而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全身的劇痛,五臟六腑彷彿都錯了位,骨骼更是多處傳來碎裂般的刺痛。

他張口噴出一大口瘀血,其中夾雜著些許內臟的碎片。

若非他肉身在聖池中淬鍊至“一龍二象之力”,堅韌無比,又有混沌鼎在墜落的最後關頭暗中釋放出一股柔和的混沌氣流護住了他的心脈要害,僅僅是這一摔,就足以讓他粉身碎骨,當場斃命。

即便如此,他此刻的狀態也已是油盡燈枯。

體內混沌靈力在之前的連番大戰和墜落時的強行催動下,早已消耗殆盡,經脈多處受損,周身骨骼至少斷了七八根。

他嘗試運轉混沌聖典,想要汲取周圍的天地靈氣恢復傷勢,卻駭然發現,此地的天地靈氣稀薄到了極致,反而充斥著一種陰冷、粘稠、帶著強烈腐蝕性的詭異能量,吸入一口便覺神魂刺痛,丹田內的混沌氣旋都變得晦暗起來。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林玄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強忍著劇痛,催動體內僅存的一絲混沌鼎之力,鼎身散發出微弱的青濛光暈,勉強照亮了身週數尺之地。

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遍體生寒,連靈魂都彷彿要被凍結。

他似乎身處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地下溶洞底部,頭頂是望不到盡頭的深邃黑暗,彷彿連線著另一個未知的恐怖世界。

四周的巖壁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墨黑色,猙獰扭曲,如同無數惡鬼的枯爪,巖壁之上,攀附著無數散發著幽幽慘綠色磷光的詭異苔蘚和奇形怪狀的菌類,它們如同鬼火一般閃爍不定,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九幽鬼域,光影交錯間,彷彿有無數扭曲的影子在蠕動。

地面上,堆積著厚厚一層不知名的骸骨,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有人形的,但更多的是各種奇形怪狀的巨大獸骸,有的骸骨甚至比房屋還要龐大,其上佈滿了猙獰的爪痕和咬痕,顯然是經歷過慘烈的廝殺。

這些骸骨不知在此地堆積了多少萬年,許多已經深度石化,與地面凝結在一起,更多的則已風化碎裂,化為慘白色的骨粉,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濃烈腐朽氣息和刺骨的陰寒。

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聲響。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那是極致的腐朽、濃烈的血腥、以及一種類似硫磺的刺鼻氣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吸入一口便讓人頭暈目眩,幾欲作嘔。

更讓他心悸的是,在這片一望無際的骸骨之海中,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無數雙冰冷、怨毒、充滿了貪婪與飢餓的目光,正從黑暗的每一個角落,從那些骸骨的空洞眼眶中,死死地窺視著他這個不速之客。

“嗤嗤……嘶嘶……”

細微而密集的摩擦聲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傳來,彷彿有無數看不見的細小蟲豸在骸骨間快速爬行,又像是無數毒蛇在吐著信子,讓人頭皮發麻。

林玄心中警鈴大作,啟明聖劍不知何時已緊握在手中。聖劍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地的邪異,劍身散發出淡淡的溫潤玉色光華,形成一個微弱的光罩,將他護在其中,驅散了些許侵入骨髓的陰寒。

突然,他腳下那厚厚的骸骨堆中,猛地竄出數道漆黑如墨的影子!

它們形如扭曲的毒蛇,卻又長著昆蟲般的分節肢體和鋒銳如刀的利爪,頭部沒有眼睛,只有一個佈滿了層層疊疊細密獠牙的巨大口器,發出刺耳的“嘶嘶”尖嘯聲,速度快如閃電,帶著一股濃烈的腥風,從不同方向撲向林玄!

是裂谷怨靈!

與之前在萬魂谷遇到的噬魂怨靈不同,這些怨靈似乎更加原始,更加純粹,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更像是此地無盡怨氣與死氣凝聚而成的實體化兇物,充滿了對生靈血肉的極致渴望!

“晨曦初現!”

林玄此刻雖身受重傷,靈力不濟,但戰鬥本能仍在。

他低喝一聲,啟明聖劍憑藉著最後一絲與他神魂的聯絡,勉力揮灑而出。

溫和的劍光在此刻顯得有些黯淡,但其中蘊含的聖道氣息對這些陰邪之物依舊有著強大的剋制力。

“噗噗噗!”

劍光閃過,那幾道撲來的漆黑怨靈瞬間被斬成數段,化為幾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但它們斷裂的殘肢依舊在地上扭動了片刻,才徹底失去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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