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江南”三期，是騰雲集團在江城的門面工程。
日頭毒辣，空氣裡全是混凝土粉塵和臭汗攪和在一起的燥熱味兒。
陳諾把車聽到工地大門不遠處。
眼看工人要下班了。
陳諾跳下車，支開一張摺疊小方桌，然後從後斗的藍色保溫箱裡往外掏東西。
“我操！快看那！”一個剛放下鋼管的工人，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人。
工地上所有幹活的人，動作都不約而同地慢了下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釘在那輛破三輪上。
第一樣東西拿出來，人群裡就響起一片抽氣聲。
先是幾隻通體赤紅的玩意兒，比壯漢的小臂還粗，殼裡塞滿了雪白的肉，撐得快要炸開。
接著是一盤盤切得整整齊齊的肉片，粉紅底子，上面交織著雪白的油花，那紋路，細得跟畫上去似的。
“那……那是牛肉吧？”一個見識多點年輕工人倒吸一口氣。
“乖乖，那花紋，電視上放過，叫啥……雪花牛？”
“扯犢子呢！那玩意兒死貴，一片就好幾百！能是真的？”
這邊他話還沒說完，陳諾又掏出了幾樣東西。
一罐罐黑漆漆的魚子醬，被他隨手碼在鋪桌的報紙上。
一隻只比成年人拳頭還大的生蠔，殼上還滴著水。
幾隻活鮑魚在盤子裡慢慢蠕動。
還有碩大一塊粉嘟嘟的金槍魚腩，油光鋥亮。
這些東西，工人們只在手機短影片裡見過。
那些主播吃一口，就抵得上他們幹半個月工錢。
可現在，這些金貴玩意兒，就跟菜市場不要錢的大白菜一樣，亂糟糟地堆在一張破桌子上。
整個工地，一時間安靜得只剩下攪拌機“隆隆”的轟鳴。
工人們都停了手裡的活，遠遠圍成一個圈，交頭接耳，臉上全是懷疑。
“拍影片的網紅吧？為了火真是什麼都幹得出來。”
“道具也太真了！我咋聞著味兒了呢？一股子鮮味，一個勁兒往鼻子裡鑽！”
“管他真的假的，跟咱們有毛關係，搬咱們的磚得了。”
陳諾不理會周圍的議論，從車座底下抽出一塊白板擺上。
這塊牌子一立起來，工地徹底炸了。
“啥玩意兒？我眼花了？一塊錢？”
“一份？還他媽管飽？這小子腦子讓門給擠了？”
一個剛卸完一車水泥的壯漢，渾身灰塵，光著膀子，湊近了些。
“小兄弟！你這牌子上寫的真的假的？真是一塊錢？”
陳諾抬頭看他，笑了：“對，一塊錢，隨便吃，吃飽為止。”
“嘶——”
這下，連最不信邪的人都傻眼了。
“假的吧！等你給了一塊錢，他就說一份就一片肉，一粒米，想吃飽得另外加錢！”
“我看像騙子！這玩意兒裡頭，指不定加了啥料，吃完不得當場躺闆闆？”
“就是！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議論聲越來越大，但沒一個人敢上前。
陳諾也不急，從車上拎下一個大號電磁爐，插上備用電源。
擰開一瓶靈泉水倒了進去。
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香氣鑽進每個人的鼻孔裡，勾得人嗓子眼直髮癢。
“咕嘟。”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沒忍住，狠狠嚥了口唾沫。
這聲音好像會傳染，工地上此起彼伏全是咽口水的聲音。
剛才還一口咬定是騙局的那個精瘦工人，喉結上下滾動，盯著那鍋清水想不通，一鍋清水怎麼能這麼香？
“師傅，來一份嚐嚐？”
陳諾看向那個最先搭話的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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