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後背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
他們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不敢再往下看。
但嬴政冰冷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他們身上。
“怎麼不看了？”
“繼續。”
聲音不大，卻如同九幽寒冰刺入兩人的骨髓。
李斯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感覺自己捧著的不是一本書，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他硬著頭皮繼續往下看。
“丞相李斯、中車府令趙高、公子胡亥秘不發喪，詐為受始皇詔，立子胡亥為太子。”
轟！
李斯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
我和趙高、胡亥矯詔了？
他猛地轉頭看向身旁的趙高。
趙高的臉色已經白得像一張紙。
他也在看那段文字。
他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內心在狂吼。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我趙高雖然有野心，但怎麼敢做這種事？
而且和李斯聯手？
我巴不得他早點死！
怎麼可能跟他一起做這種掉腦袋的買賣？
李斯的心則沉入了谷底。
他明白了。
全明白了。
難怪陛下會用那種眼神看自己。
原來，在“未來”，自己成了一個篡改遺詔的國賊！
他想開口辯解。
但他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掐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嬴政的聲音再次響起。
“朕，很想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這句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斯和趙高只能絕望地繼續看下去。
他們看到了趙高如何設計誣陷扶蘇和蒙恬謀反，賜死二人。
他們看到了胡亥如何登基成為秦二世。
他們看到了趙高如何一步步架空胡亥，指鹿為馬。
然後，李斯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二世二年七月，具五刑，論腰斬XY市。
斯出獄，與其中子俱執，顧謂其中子曰：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
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
噗通。
李斯再也支撐不住。
整個人癱軟在地。
他手中的《史記》也掉落在地。
他的眼中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和恐懼。
牽黃犬，出上蔡東門，逐狡兔……
那個少年時最簡單的願望，最終成了他臨死前最奢侈的幻想。
而他不僅自己被腰斬，還被夷了三族！
為什麼？
我李斯一生為大秦，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他看向趙高。
眼神中充滿了刻骨的仇恨。
原來，是你！
是你害了我！
趙高此時也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他在逼死胡亥後，被子嬰設計誅滅三族。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
完了。
全完了。
“臣……臣有罪！”
趙高第一個反應過來。
他猛地磕頭，額頭撞擊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陛下！臣冤枉啊！這書中所寫絕非臣之本意！臣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鑑啊！”
李斯也被驚醒。
他也立刻匍匐在地，痛哭流涕。
“陛下！臣……臣罪該萬死！但臣絕無不臣之心啊！求陛下明察！”
兩人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狼狽不堪。
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權傾朝野的威風？
就像兩條等待審判的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