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筆,迅速在上面寫下了一行娟秀卻又力透紙背的小字。
寫罷,她將紙條仔細捲起,塞進了一隻早已備好的細小竹筒內。
推開密室的窗戶,一股冷風灌了進來,吹動了她的髮梢。
窗外,一隻通體黃絨的信鴿正安靜地立在簷角。
柳如煙熟練地將竹筒綁在信鴿的腳下,輕輕撫了撫它的羽毛。
信鴿振翅而起,化作一個黃點,迅速消失在洛陽城那灰濛濛的天際線中。
望著信鴿遠去的方向,柳如煙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無法掩飾的疲憊。
她抬起手,手指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每一步棋,都如履薄冰。
她,能走到對岸嗎?
......
河東,黃河岸邊。
狂風捲起黃沙,吹拂著張遼身後的黑色大氅。
他勒馬立於一片土坡之上,眼前是無邊無際的白色海洋。
十萬白波賊軍,如同密密麻麻的蟻群,將整個原野填滿。
那嘈雜的吶喊聲,匯聚成一股能讓大地顫抖的聲浪。
而在他身後,只有八百名身著玄甲的騎士。
他們安靜地坐在馬上,沉默得如同一片鋼鐵森林。
人與馬,都彷彿與這片肅殺的土地融為一體。
只有偶爾響起的馬鼻噴氣聲,證明他們是活物。
八百對十萬。
在任何人看來,這都是一場飛蛾撲火般的自殺。
但張遼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懼意。
他的目光,如同一隻盤旋於九天之上的雄鷹,冷靜地審視著眼前的獵物。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在那片混亂的白色海洋正中央,他看到了一面與其他所有旗幟都截然不同的大纛!
那是一面用獸皮製成,畫著猙獰鬼頭的旗幟,在無數白色頭巾中,顯得格外醒目。
那是賊軍帥旗!
斬將奪旗!
只要將那面大纛砍倒,這十萬烏合之眾,必將瞬間土崩瓦解!
戰機,就在當下!
八百就八百!
優勢在我!
張遼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黃龍鉤鐮刀,刀鋒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寒芒。
他深吸一口氣,胸中的戰意與殺氣,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狼騎所至!”
他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在八百騎士的耳邊炸響。
“有進無退!”
八百騎士齊聲咆哮。
他們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兵刃,動作整齊劃一,彷彿融為一人!
“殺!”
隨著張遼最後一個字吼出,他雙腿猛地一夾馬腹,胯下戰馬如同一支離弦的黑色箭矢,第一個衝下了土坡!
轟隆隆——
八百狼騎緊隨其後,八百蹄化作三千雷,大地的震動,竟短暫地蓋過了賊軍的喧囂!
他們如同一股黑色的鋼鐵洪流,從賊軍最鬆散的側翼,狠狠地楔了進去!
“敵襲!是官軍的騎兵!”
側翼的白波賊終於反應過來,亂糟糟地拉弓放箭。
“嗖嗖嗖——”
稀疏的箭雨飛射而來,卻像撞上了一面面鐵牆!
“叮叮噹噹——”
無數箭矢被幷州狼騎那厚重的玄甲彈飛,根本無法造成有效的傷害。
衝在最前方的張遼,更是視箭雨如無物!
他手中的黃龍鉤鐮刀舞成一團殘影。
只聽一陣密集的金鐵交鳴聲,十數支射向他面門的利箭,便被悉數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