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感覺截然不同!
手中的刨子彷彿活了過來,微微一震,向前推出時幾乎感受不到任何阻力。
木屑如薄翼般翻飛。
而被刨過的楠木表面,呈現出一種近乎玉石般的溫潤光澤,光滑得不可思議。
許元目光微動,心念沉入,屬性面板清晰浮現。
【技能:靈樞刻經(叩靈入門1.1%)】
熟練度,增加了!
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零點一個百分點。
但這背後代表的意義,卻讓許元內心湧起一陣難以抑制的狂喜!
原來如此!
刻下【蝌蚪靈紋】之後,並非只有每日寅時的專門吐納觀想才能增長熟練度。
就連日常的木工活計,只要在過程中融入對靈紋的運用和感悟,同樣能夠提升!
這意味著,他可以充分利用白天在將作坊工作的大量時間,潛移默化地修煉《靈樞刻經》。
將修煉與工作,完美地結合起來!
如此一來,他的修煉進度,必將大大加快!
壓下心頭的激動,許元繼續不緊不慢地修復著手中的方凳。
鑿卯眼。
拼接榫頭。
打磨稜角。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變得更加專注,於細微處融入對【蝌蚪靈紋】的觀想與牽引。
對於《靈樞刻經》總綱中那句“以人體為橋,溝通萬物”的理解,也越發深刻。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壓抑的、帶著懊惱的低呼。
幾個剛入坊不久的新學徒,正在那邊滿頭大汗,笨拙地練習著最基礎的榫卯結構。
其中一個看上去年紀最小的學徒,手中的鑿子顯然沒控制好,卯眼鑿歪了,木料邊緣還起了難看的毛刺。
他急得臉都紅了,抓耳撓腮,完全不知該如何補救。
許元放下手中的活計,腳步無聲地走了過去。
那學徒正低頭沮喪,冷不防面前多了道身影,一抬頭,看見許元胸前那枚代表著二品匠師身份的青黑色金屬徽章,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他手足無措地站起身,嘴唇哆嗦著,結結巴巴道:“許……許工……”
旁邊幾個學徒也慌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緊張地看著這位名動清河的二品匠師。
許元沒有多言。
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那塊被鑿壞的木料上。
然後,伸手從那小學徒手中,接過了鑿子和木錘。
工具入手,他隨意掂量了一下,眼神微微一凝。
識海之中,那枚溫順的【蝌蚪靈紋】,輕輕遊弋起來。
一絲微不可察的靈性力量,順著手臂經脈,悄然注入了手中的鑿子。
篤!
篤!篤!
錘落,鑿進。
他的動作特意放緩,但不失韻律和穩定感。
每一次敲擊,下鑿,都無比精準。
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
方才還歪斜不堪、毛刺叢生的卯眼,此刻已然變得規整、光滑、嚴絲合縫。
彷彿這塊木料天生就該是這個樣子。
那幾個學徒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老大。
“哇!許……許工!您、您這手藝……簡直、簡直神了!”
先前那個鑿壞卯眼的學徒,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瞬間無比佩服,明明是同樣的工具,同樣是鑿卯眼,到了這位許工手裡,就變得如此輕鬆寫意。
“就跟畫出來的一樣!您、您是怎麼做到的啊?”另一個學徒也忍不住湊上來,滿眼崇拜。
許元將鑿子和木錘隨手遞還給那嚇傻了的小學徒。
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多練。”
話音落下,他已不再停留,轉身,從容離去。
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覷、意猶未盡的學徒,圍著那塊被“修正”過的木料,仔細研究和回想許元剛才刻意放慢的操作,看看能否學到一兩分精髓。
...
夕陽西下,很快一天工作結束。
許元立馬離開將作坊,來到清河城。
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兩側店鋪已次第亮起昏黃的燈火。
歸家的人流熙攘,空氣中瀰漫著飯菜的香氣與市井的喧鬧。
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此處。
《靈樞刻經》的修煉,步入正軌,木工技藝的提升,暫時可以放緩。
眼下更為迫切的是煉製那關乎武道進境的——銅髓丹!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轉身匯入了另一條更為繁華的商業街。
身影穿梭於城中各大藥鋪之間。
一味味輔材草藥被他陸續購入囊中。
十七種輔藥,看似尋常,湊齊卻也頗費周折。
主材之一的赤銅礦粉,三錢,就耗費了他整整二十兩白銀。
加上之前購買草藥的花費,已經耗去了他近百兩紋銀!
要知道,之前煉製一整副煉皮散,所有材料加起來,也不過二十五兩。
這銅肉境丹藥的耗費,竟是煉皮散的五倍之多!
而且,這還不算那最為關鍵,也最為難尋的主藥——鐵骨獸脊髓!
許元估摸了一下懷中的銀票,一千三百兩左右。
這是他從龍虎嶺二當家趙志青和王家殺手趙坤身上搜刮來的全部積蓄。
看似不少,但若用來煉製銅髓丹,恐怕連幾次失敗的成本都難以承受。
昨天他還覺得將作坊每月二十兩的月俸已是高薪。
可與這煉丹的恐怖消耗一比,簡直是杯水車薪,微不足道。
必須繼續拓展醫藥賺錢的門路。
他的《金針術》熟練度已達(小成91%),距離大成僅一步之遙。
若是能領悟出第二個醫藥類的絕技,醫術必將更上一層樓。
到那時就能以此謀取更豐厚的報酬。
但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到鐵骨獸脊髓。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跑遍了城中大大小小的藥鋪,甚至連販賣牲畜的坊市都去問過。
無人聽聞,更無人售賣。
唯一的希望,只剩下城東那處魚龍混雜之地——黑石坊。
只是……
許元眉頭微蹙。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默默無聞的小木匠。
將作坊考核石破天驚,二品匠師的身份,足以讓他在清河郡內引人注目。
更要命的是,他已然徹底得罪了地頭蛇王家。
王家在明面上,或許會因為坊主周明的態度,以及將作坊的規矩,暫時選擇隱忍。
可暗地裡的手段,卻不得不防。
黑石坊那種地方,三教九流匯聚,眼線密佈。
他以如今的身份和樣貌貿然出現,無異於黑夜中的螢火,太過扎眼。
一旦被王家的探子發現,或是被其他有心人盯上,必然會引來無窮無盡的麻煩,甚至可能暴露他急需鐵骨獸脊髓的秘密。
風險太大。
想到這裡,許元腳步一轉,悄然拐進了一條燈火黯淡的僻靜小巷。
他從懷中摸出一個不起眼的小布包,裡面裝著些早已準備好的易容材料。
他用些鍋底灰混合了油脂,仔細塗抹在臉上,將原本還算清秀的膚色變得蠟黃而粗糙。
又用特製的膠水,在嘴唇上方和下巴處,粘上一些剪碎的黑色毛髮,偽裝成拉碴的鬍鬚,平添了幾分潦倒與滄桑。
最後,他換上了一身半新不舊、漿洗得有些發白的黑色勁裝,顯得更加不起眼。
巷子盡頭有一小攤積水。
許元湊近,藉著遠處微弱的燈火,打量著水中模糊的倒影。
水中的人影,面色蠟黃,鬍子拉碴,帶著一股常年混跡於底層江湖的疲憊與風霜氣。
與之前那個氣質沉靜、眉目清秀的年輕匠師,判若兩人。
這番偽裝,算不上多麼高明,細看之下或許仍有破綻。
但在黑石坊那種龍蛇混雜、光線昏暗的環境下,足以矇混過關,避免絕大多數不必要的麻煩和關注了。
很好。
許元滿意地點點頭,隨後身形一閃,重新匯入了街道湧動的人流之中。
朝著城東黑石坊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