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殿。
千仞雪的生活變成了精確到刻度的運轉。
處理不完的殿務卷宗,字裡行間是各方勢力的勾心鬥角、資源的爭奪、永無止境的算計;
接見絡繹不絕的各方使者,每一張笑臉背後都可能藏著刀劍,每一句恭維都可能包裹著毒藥;
主持各種繁複而威嚴的儀式,用神聖的光輝和強大的威壓,維持著武魂殿搖搖欲墜的、表面上的統一與尊嚴。
千仞雪像個被無形絲線操控的華麗木偶,在權力巔峰跳著孤獨而疲憊的舞蹈。
雖然她得到了權力,卻失去了所有能讓她鬆懈片刻的港灣。
深夜回到冰冷空曠的寢殿,沒有一盞為她留的暖燈,沒有一雙兒女撲上來軟糯地叫著“媽媽”。
更沒有那個總會默默遞上一杯熱茶、用寬厚手掌安撫她緊繃神經的沉默身影。
有的,只是四壁輝煌卻冰冷的壁畫,以及窗外永恆呼嘯的、屬於孤高之處的寒風。
女人的苦?不,這是強者的孤獨!
她總是這樣告訴自己,將那一瞬間湧上的脆弱狠狠壓下去,用更繁重的事務麻痺自己。
直到……李青山生病發燒時。
那一次,李青山在超高強度的訓練後,魂力透支,又感染了極寒之地的陰毒寒氣。
夜裡突然發起了高燒,小臉燒得通紅,渾身滾燙,卻在冰冷的訓練場上瑟瑟發抖,嘴唇烏紫,甚至開始說明話。
千仞雪徹底慌了。
她擁有神明般的恐怖實力,能輕易斬殺十萬年魂獸,能揮手間決定一座城市的命運。
可她面對兒子突如其來的病痛,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千仞雪召來了武魂殿最頂級的治療系魂師。
各種珍貴的丹藥像糖豆一樣灌下去,強大的魂力不要錢似的輸入李青山體內,試圖驅散那該死的寒氣。
可那寒氣卻異常頑固,與李青山體內因為訓練而鬱結的淤傷、透支的經脈糾纏在一起,讓治療事倍功半。
她看著兒子痛苦地蜷縮在床上,小小的身體不住地顫抖,嘴裡無意識地喊著:“冷……媽媽……好難受……”。
在那一刻,千仞雪的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幾乎窒息。
她徒勞地用手去暖他的額頭,那滾燙的溫度卻灼傷了她的指尖。
千仞雪只想把他抱在懷裡,卻發現自己的懷抱如此僵硬冰冷,甚至不如一床厚厚的羽絨被來得溫暖踏實。
力量又如何呢?!
剎那間,千仞雪空有撼天動地的力量,此刻卻連為兒子減輕一絲痛苦都做不到!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李長青。
想起以前李千雪或是李念雪生病時,那個男人總是能第一時間察覺。
李長青不會像自己這樣驚慌失措,只是眉頭微蹙,然後便沉穩地行動起來。
他會用溫熱的手掌仔細探試女兒的額頭,會熟練地煎煮那些味道或許不好、卻總能藥到病除的草藥,會整夜不睡地守在床邊,用溫熱的毛巾一遍遍擦拭女兒的身體降溫,還會用低沉溫和的聲音講著故事,安撫女兒不安的情緒。
那些千仞雪曾經不屑一顧的、屬於“家庭瑣事”的片段,此刻卻如同最尖銳的針,狠狠扎進她的心裡。
原來……照顧生病的孩子,是這麼難的一件事嗎?
原來……那些她從未放在心上的“小事”,需要付出如此多的耐心和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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