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拖著鐵柺，在泥濘血地裡咚咚前行，對滿地殘肢和呻吟視若無睹。
他咧嘴，黃牙在火光下森然：“嘿，棺材錢都省了！都是現成的！”
馬爺沉默如鐵，將一具具灕江弟子軀體，不論死活，粗暴地塞進薄皮棺材。
木楔釘棺的“咚咚”聲，敲碎了殘存者最後的心氣。
“順江下去。”村長枯槁的聲音穿透篝火噼啪，漠然如古井，“大墟的水，能滌盡塵世紛擾。”
棺材被推入湍急湧江，打著旋，卷著暗紅水痕沉浮遠去。
司婆婆渾濁老眼放光，湊近瘸子低聲急道：“瘸子！死人要啥寶貝？留著換鹽！鑲龍城的鹽比金子貴！”
她搓著手，市儈本性暴露無遺。
“嘿嘿，還得是你！”瘸子，搬屍時手指卻飛快探囊，玉佩錦囊滑入袖袋。
藥師已回藥廬安撫他那堆普通瓦罐裡被水驚擾的毒蟲。
石磨旁，林楓盤膝而坐，臉色微白。
九曲天河劍陣融合草字劍訣，威能驚天，卻也抽空他大半元氣。
“楓兒！”一聲斷喝打破沉寂。陰影中的村長，渾濁老眼第一次銳利如鷹隼，望向林楓。
“那九曲天河劍陣……灕江不傳之秘！告訴我，你怎麼學會的？！”
這一點，大家同樣好奇。
殘老村瞬間寂靜。
連正搜刮的瘸子、安撫毒蟲的藥師都停下動作，所有目光帶著審視與駭然，聚焦林楓！
九曲天河劍陣！灕江鎮派絕學！非核心長老不可習！這來歷不明的少年，不僅會用，威力更遠超正主！
秦牧也瞪大眼睛：“對啊林楓哥哥！那水劍……沉得嚇死人！你怎麼會灕江派的招數？似乎劍意還比他們掌門還厲害？”
他心思單純，問得直接。
瘸子拖著鐵柺湊近，獨眼精光四射，語氣帶著匪氣和難以置信：“那老狗沐悲風的臉都綠了！小子，你他媽是偷了灕江的祖墳還是咋地？”
他粗話連篇，震驚之意卻毫不掩飾。
面對一道道或質問或震驚的目光，林楓緩緩抬眼。
篝火在他眸中跳躍，映出一片沉靜，不見絲毫慌亂。
他扯了扯嘴角，聲音帶著一絲力竭後的沙啞，卻清晰有力，“此前我不是被天人境灕江派長老追殺麼？”
“看了一眼，然後一不小心就學會了。”
“？？？？？”
一不小心就學會了?
殘老村眾人都駭然不已，看一遍就會這是何等的天賦？
藥師無聲無息出現在村長椅側，聲音低沉：“看一遍就能拆解到如此地步，甚至融入更霸道的劍意……村長，這悟性，還是人嗎？”他眼中凝重更甚。
聾子似乎在地面畫著什麼。
隨後望向林楓的時候，也是罕見的說話。
“他說的是真話。”
“如此說來，楓兒的悟性當真可怕。”
聾子很少說話，沉默寡言，啞巴偶爾還會啊啊兩聲，但聾子，惜字如金。
也正因如此，一旦說話都是事情很重要。
“看一眼就會？！”瘸子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破鑼嗓子拔高，“放屁！那是人家壓箱底的玩意兒！看一眼就能會？！”他完全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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