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意的手指在螢幕上懸停許久,編輯好的訊息刪了又改,改了又刪反覆猶豫不決。
這麼多時日過去,楊斯年一直沒有聯絡她,她突然給他發訊息,這樣做好嗎?好像不太好,但是陶意又找不出理由說服自己。
陶意靠在床頭,仰望著金碧輝煌的天花板,苦苦掙扎。
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燈光下一閃又一閃,像是在森林裡呆了許久,卻無法出去的精靈,憂鬱,清冷。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性格很彆扭,很不招人喜歡。
她也想過要改變,但......
風透過窗戶,微微吹動吊燈,吊燈輕輕晃動,晃過她的眼眸,打進一束光。
電光石火之間,似乎有什麼事情,在這一陣翩然的風掠過後恍然大悟了。
想要改變的話,為什麼不從現在開始呢?
陶意決定不再猶豫,掏出手機,開啟和楊斯年的聊天框,編輯了一條訊息,發出去。
peach:【楊斯年,我媽同意我繼續經營俱樂部了,感謝你,那天在醫院為我說話。】
傳送鍵即將按下時,她鬼使神差地把手指從傳送鍵移到鍵盤上添了句:【我現在在別墅這裡,你......要來嗎?】
訊息發出之後,陶意便一直盯著和楊斯年的聊天介面,連眨眼的頻率都在努力減少,等待回覆的心情,很是迫切。
......
楊斯年畫完設計圖初稿,合上電腦去休息,手機在紅木桌面震出蜂鳴。
“嗡嗡——”
凌晨十二點多,陶意的訊息突然躍入眼簾,他解領帶的動作瞬間頓在半空中。
訊息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他看到訊息的第一反應甚至不是欣喜,而是驚訝,是懷疑。
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但他不管再看多少次,螢幕上和陶意的對話方塊,最後一條都是:【我現在在別墅這裡,你......要來嗎?】
他保持著理智反覆點進對話方塊,第五次確認那真的是陶意本人的微信給他發過來的資訊。
他向後靠進實木椅背,喉結在陰影裡緩慢滾動。
陶意真的給他發訊息了。
第一次主動,而且還是問他這個點要不要過去。
他整個人仰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竟然傻笑出了聲音。
緊接著,他拿出手機,立即編輯訊息傳送。
yyang:【小事一樁,你我之間不必言謝,位置傳送給我,我很快就到。】
他怕再晚點回復,陶意就會後悔給他發了訊息,不讓他過去找她了。
......
陶意把位置發給了楊斯年,順帶叮囑了一句夜深了開車小心注意安全。
楊斯年沒有回覆。
兩人的聊天停留在楊斯年說他很快就到的時候,陶意還有些懷疑。
畢竟他們兩個的距離跨了區,再怎麼快應該也會要等上兩三個小時。
但楊斯年從來沒有騙過她。
他說他很快就到,他便真的很快就到了。
陶意原本擔心,他的到來,會引起孟女士的注意,畢竟孟女士一向不喜歡有別人來家裡。
儘管楊斯年對她來說,不是別人。而是合法夫妻。
不過楊斯年是個十分知禮節的人,他快到別墅門口時,特意繞遠了一些,將車停在別墅遠處,一個確保不會被旁人看見從而編排閒話引起沒必要麻煩的位置
隨後,他快步步行到別墅門口。
他沒有按響門鈴,沒有驚擾到門口的警衛,也沒有驚擾到孟女士。
他選擇了靜靜站在某個角落裡,給陶意傳送訊息:【陶意,我到樓下了,方便下樓接我嗎?】
陶意有些愕然的看著資訊,距離她剛給他發注意安全那條資訊還沒過去一個小時,而楊斯年此刻居然已經到了她家樓下。
她打字打得飛快,生怕下一秒楊斯年會離開一樣:【稍等一會兒,我現在就下來。】
-
陶意下樓開啟門時,楊斯年就那樣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手上拿著手機專心致志的在等她的資訊,聽見開門的動靜抬起眼向陶意看去,露出一個清淺溫和的笑:“晚上好。”
陶意有些僵硬的點點頭。
他們就這樣,悄悄地,偷偷摸摸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陶意是一個人離開的臥室,但再回來的時候,臥室裡已經多了一個楊斯年。
“這麼靜悄悄的,我們好像在偷情。”楊斯年走在陶意身後,在她落下臥室門鎖時忽然道。
楊斯年西裝裹著寒夜的潮氣,眼底卻燒著某種她不敢辨認的光。
陶意的指尖在真絲睡裙上蜷縮成貝殼,月光透過防彈玻璃穹頂落在楊斯年的領帶夾上,折射出冰稜般的光。那是枚鉑金打造的飛鳥造型,此刻正在他急促起伏的胸膛前顫動。
“偷情?”她聽見自己喉嚨裡發出幼貓似的咕噥,辯解道,“我們是合法夫妻,不算偷情。”
“那我們這樣偷偷摸摸的,應該算什麼?”楊斯年低笑時喉結擦過她耳際,帶著秋夜寒露的氣息。
陶意佯裝思考,片刻後回覆道:“算調|情,夫妻之間的情趣。”
“陶意,你......”楊斯年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眼底的笑意立即變成震驚,不禁反問道,“你從哪裡學的這些話?”
他沒記錯的話,他們只有十天沒有聯絡。
但這十天以來,他並不是完全沒有見過陶意。
在思念無法被理智抑制時,他常常會憑藉一點微弱的瞭解和徐晉文的幫助,推斷出陶意一天的形成,然後默默駕車跟隨,陶意出現時他便躲在角落裡,遠遠地望著陶意。
看她在便利店隨便買了些吃的糊弄一口,哪怕買到不合口味的東西也只是輕輕地蹙起眉,隨後立即回到集團處理公務;
看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醫院照顧她的母親;
甚至看她難得在咖啡館中笑意綿綿......那天似乎是因為,她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好朋友,所以看起來比往常開心了一些,臉上的疲憊也消散了不少。
楊斯年並沒有將目光過多停留在陶意的朋友身上,只是在看向陶意時,不經意間瞥過那個女孩子時,莫名感覺她好像有些眼熟。
他因為工作和性格原因,見過的女性少之又少,有印象的那更是難得一見。
好像他在誰的電腦裡見過這個人一樣。
楊斯年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人的名字,但眼下並不是想這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