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已經走了。
整幢別墅裡,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想著苒苒在醫院對他說的那些冷情的話,真就像鋒利的刀子一樣,一刀刀狠狠地往他心窩上插。
苒苒心裡沒他。
他再堅持下去有意義嗎。
不過只會讓她更加反感罷了。
為了自己的那點尊嚴,厲承淵決定選擇放下。
他取了酒,一個人坐在客廳喝著。
傍晚的時候,沈君屹給他打電話,聽說他在蘇園,便拿著資料趕了過來。
走進客廳,聞到一大股濃烈的酒精味。
抬眼一掃,便看到厲承淵喝得醉醺醺地靠在沙發上,嘴裡還喊著蘇苒苒的名字。
沈君屹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抬手推他。
“承淵,你讓我辦的事,有結果了。”
厲承淵渾渾噩噩醒來,睜開眼盯著天花板,好半天才讓自己有點意識。
沈君屹聲音沉重,“清醒了嗎?清醒了的話,看看資料,聽我說話。”
厲承淵坐直身,揉了揉太陽穴,又喝了一杯茶才出聲:
“你說。”
沈君屹將鑑定結果遞給他,“你跟暮暮,是父子關係。”
拿到這個結果的時候,他震驚得久久都沒反應。
真的沒想到,暮暮會是厲承淵的孩子。
這樣的話,朝朝不也是他的孩子嗎。
可他們當初都對朝朝做了什麼。
想到朝朝的死,再想到朝朝是厲承淵的孩子,沈君屹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你說什麼?”
厲承淵整個人忽然來了精神,扭頭盯著沈君屹,以為自己聽錯了。
應該是聽錯了。
肯定是聽錯了。
暮暮不可能會是他的孩子。
他不配。
“我說,你跟暮暮是父子關係,蘇暮暮是你的親生兒子,朝朝也是你的親生女兒。”
再一次堅定地說出這話的時候,沈君屹的聲音都是啞的。
他恨自己的冷漠。
恨他當初因為一點私人恩怨,就置重傷的孩子於不顧,導致孩子小小年紀就離開這個世上。
他現在悔不當初,愧對自己是一名醫生。
再一次聽清楚沈君屹說出來的話,厲承淵猶如晴天霹靂。
他立即拿過旁邊的鑑定結果。
看清楚他跟暮暮真是生物學上的父子關係時,胸腔裡的那顆心,恍如重創。
暮暮是他的孩子。
蘇暮暮居然是他的親生兒子。
他當初居然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見死不救。
怪不得苒苒這麼恨她。
就他這樣的人,怎麼配出現在她跟孩子身邊。
厲承淵拿著那份鑑定結果,實在控制不住悲痛悔恨的情緒,埋頭進膝蓋裡,聲淚俱下。
朝朝暮暮是他的孩子。
可當初他知道他們的存在時,都是怎麼罵苒苒的。
甚至還因為那兩個孩子的存在,將爺爺的死怪到苒苒頭上。
想到朝朝的死,厲承淵哭得肝腸寸斷,悔恨不已。
沈君屹在旁邊也忍不住紅了眼。
他真的沒想到老天會跟他們開這麼大的玩笑。
當初的冷漠,如今的真相,完全就是給他們的報復。
他跟厲承淵,或許這輩子都過不去朝朝死的這個坎兒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厲承淵穩住情緒,搖搖晃晃地起身來,神情恍惚的要出門。
沈君屹起身扶著他,跟著往外走,“你要去哪兒?”
厲承淵的聲音啞得不行,眼眶裡還有淚,“帶我去墓地,我要去看我的女兒。”
沈君屹允了他。
天都黑了,倆人得知真相後,以為只要去墓地看看孩子,就能減少心裡有的愧疚。
可孩子回不來了。
他們就算再愧疚,再後悔又有什麼用。
蘇苒苒也從醫院回了葉家。
葉父在醫院陪著妻子,葉深回來了。
他沒管江嶼白的存在,來到苒苒身邊問:
“媽說你要退出公司,為什麼?”
蘇苒苒是怎麼跟母親說的,就怎麼跟葉深說。
她要陪著兒子,所以不能一直在公司工作。
不等葉深再勸,她反問:
“葉知渝什麼時候宣判?”
葉深臉色微變,解釋道:
“她還不肯認罪,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蘇苒苒有些生氣。
“證據都擺在警方面前了,還需要她認什麼罪,葉深我不管你怎麼做,務必儘快送葉知渝進監獄。”
為了安撫妹妹,葉深點頭答應。
“好,我會盡快讓法院那邊宣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