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竇伯昌心頭一凜,神色大變,引得正在西苑論道的賓客紛紛朝他側目。
竇伯昌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章兄,我先告辭。”
他撩起袍子急匆匆往外走,“現在人在何處?誰救三姑娘起來的?”
長隨臉色有些難看,“兩人都被救了起來,應該是丫鬟婆子們救起來的。她們被安置在西苑的廂房碧雅閣裡。”
辜夫人幾乎也在同時得到了訊息,當她趕到碧雅閣時,竇文漪已經換好了新的衣裙,一頭青絲如瀑布散落,眼神清澈無辜,像個沒事人似的正捧著一碗水晶芙蓉糕,小口小口吃得津津有味。
而竇茗煙面色蒼白憔悴,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她原本身子就羸弱不堪,此時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辜夫人兩道柳葉眉頓時立了起來,一股血腥氣湧上喉間。
都什麼時候,這個蠢貨還惦記著吃?
她怒火中燒,根本不問來龍去脈,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一巴掌狠狠朝她甩了過來,怒斥:“還吃?你這個孽障,跪下!”
竇文漪下意識鉗住了她的手腕,倉促間,桌上的建盞被震到地上摔得稀碎,裡面的芙蓉水晶糕灑了一地。
“母親,為何要打我?”
辜夫人的手腕被擒得生疼,驚怒交加,“你為何要害你姐姐?”
竇文漪盯著那碗水晶芙蓉糕,甩開她的手,冷然道,“母親何出此言?姐姐意外墜湖,全因欄杆朽壞斷裂,你們又要怪到我的頭上?”
竇茗煙的丫鬟琥珀跪在了地上,哭著告狀,“老爺,夫人,我們三姑娘好心勸說四姑娘嫁給謝世子,四姑娘不聽,反而惡言相向。”
“還狠心把三姑娘推進湖裡,三姑娘根本不會鳧水,四小姐好狠的心啊!”
“若是讓太子知道有人要謀殺太子妃,肯定也會震怒的......”
竇伯昌臉上烏雲密佈,“你們可知,攀誣主子是何等下場?”
“小的們親眼所見,絕沒有攀誣!”在場的婆子紛紛出聲。
翠枝憤然道,“你胡說八道,明明是她自己摔下去的,你們......誣陷我們小姐!”
琥珀抬眼看向竇文漪,大聲回稟,“四姑娘自從回來以後,就一直嫉恨我們三姑娘,說她鳩佔鵲巢,要她滾回酉陽老家。”
竇伯昌心底怒火被徹底點燃,“孽障!茗煙的父親為救了你老子才丟了性命,若沒有她爹,哪裡有你現在的錦衣玉食?”
“她溫柔懂事,這些年替你盡孝,她的身份豈容你來質疑?真是丟人現眼!”
竇文漪冷靜回視,“父親,母親,你們又要只聽一面之詞,就把罪名扣在我的頭上嗎?”
辜夫人氣得胸口上下起伏,眸底迸發出強烈的恨意,“住口!你嫉妒成性,心思不正,這些年我們替你收拾了多少爛攤子?”
“我們竇家怎麼就攤上你這樣一個上不得檯面的蠢貨!”
激烈爭執聲到底驚醒了裝暈的竇茗煙。
她驚得直坐起身來,哭得梨花帶雨,“父親,母親,你們莫要怪四妹妹了。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家醜不可外揚,此處人多眼雜,我們還是回去再說吧。”
辜夫人見她受了萬般委屈還在為竇家名聲考慮,神色動容,連忙把人摟在懷裡,柔聲安撫,
“我的兒啊,你受委屈了。你妹妹缺乏管教,我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等我們回去,非要叫她嚐嚐家法的厲害!”
竇茗煙無父無母,卻勝過她有父有母。
辜氏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她初到玉清觀時,受了多少欺凌和譏笑,她又何曾關心過?
竇文漪定定地看著他們,似笑非笑,“父親,確定要在西苑審我嗎?”
竇伯昌怒不可遏,聲音拔高,“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見了,你還想狡辯?”
“他們可都伺候三姐姐的下人,難免串通一氣誣陷我,倘若我也有證人呢,父親母親又當如何?這些妄圖汙衊我的下人,又當如何處置?”
家醜不可外揚,今天就好好幫他們揚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