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堰望著桌案上堆積成山的奏摺,捏了捏眉心,微闔著眼眸,她還真是逍遙快活!
前有謝歸渡,後有章承羨,現在還有沈硯舟,真是太不省心了。
再睜眼,他抬手從桌案下的匣子裡抽出一個瑩潤的玉瓶,那是她做的九仙玉露丸。裴司堰開啟瓶蓋從裡面倒出一粒赭紅色的藥丸,準備嚥下。
只聽“啪”的一聲。
桌案上的奏摺掉了一地。
裴司堰把那藥丸又扔回了玉瓶裡,當初,老太醫告訴他,此藥丸需要上千種藥物才能煉製而成,由此可見,煉藥者的萬分用心。
他以為,她待他也有幾分真心的!
他粗糲的指腹撫摸著腰間那枚香囊,她恐怕從來都只把他們的種種當成交易。
談什麼真心?
裴司堰內心有個陰暗的想法在滋生,得不到,那不如干脆就毀掉!
“散場了嗎?”
“還沒。”安喜公公膽戰心驚,聲音壓得很低。
主子現在心情異常煩躁,好似又犯了頭疾,稍有不慎就會丟腦袋......
“把人給孤帶過來。”
安喜公公心裡打鼓,這個時間點,如果客客氣氣去請,那竇四姑娘又是個執拗的,恐怕不肯就範。
“若她執意不肯......”
裴司堰把玉瓶扔回了木匣,招呼人準備沐浴更衣,低啞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這點事都辦不好,你就提頭來見!”
四下靜謐,竇文漣漪乘坐的馬車剛過西華路,驟然停下,馬伕小心翼翼上前想要檢視情景,就被人捂住著嘴,粗暴地拖了下來。
翠枝瑟縮在角落發抖,驚恐萬分,竇文漪屏氣凝神,撩開車簾子的一角,就看到了安喜公公那張笑容可掬的臉。
“太子殿下頭疾犯了,還請竇四姑娘隨咱家走一趟吧。”
竇文漪神色倦怠,眼尾泛紅,幽冷的風迎面拂過臉頰,她的醉意瞬間清醒了幾分。
安喜公公看似低聲順氣,她依舊聽出了那話中的強硬。
“天色太晚——”
她婉拒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那道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
“主子身份自最貴,我行我素,犯錯難免,可是當奴婢若不能規勸主子,就是得受罪了。翠枝,你怎得不懂事,為何不規勸你的主子?”
竇文漪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皇權重壓,不容她挑釁,安喜公公是在用翠枝的命在威脅她。
他的態度就代表了裴司堰的態度,今夜她沒得選擇。
她和裴司堰的關係好像又降到冰點,涉死的恐懼再次襲來!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入了內城,直奔東宮的朝華殿。
朝華殿的寢殿內,紫金香爐的香氣嫋嫋,燭火搖曳,殿內的薄紗隨風浮動,榻上的人慵懶恣意,身上僅披著一件華服,健壯的腰腹肌肉,溝壑分明,修長的手指捏著一枚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