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掌倉促抵住嶽含章這一拳的剎那間,當氣血的回震讓他通身力氣全用到老,再無絲毫轉圜餘地的時候,嶽含章早有準備一般——
發十分威,卻只用七成力。
餘下三成,在這剎那間,讓嶽含章再一步邁出的同時,沉腰坐胯,以脊柱大龍抖動身軀。
力勁從足下爆發,陡然間,通體舊力皆去,新力蓬勃而發!
而在駱仲合的眼中,這剎那間,隨著嶽含章的沉腰坐胯,陡然間,四象的意境像是流水一樣,絲滑的在嶽含章的身上輪轉。
他分明立身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這一刻,他如真龍隱逸,如猛虎蟄伏。
一身鬆鬆散散像是哪裡都是疏漏,可偏生卻給駱仲合無一處可著力的綿軟之感。
而在這種朦朦朧朧的虛實不定之中,是某種如狐一般狡猾,如狼一般狠辣的拳勢,伴隨著嶽含章的出手,將拳勢的聲威先一步鎮在駱仲合的心頭!
一左一右,一上一下。
嶽含章這齊出的拳掌,皆是虛招也似。
他分明已經穩穩地佔住了先機,而今看,竟像是要誘惑著自己出手,以後發來敵先至。
稚嫩,太稚嫩了!
誰能想到,不過是呼吸之間,自己想要的疏漏與破綻,就這樣被送到了面前!
甚至於,駱仲合竟覺得自己像是在打假賽一樣。
這雙掌“自作聰明”的虛招,實在讓自己的出手應對太舒服了!
甚至無需審慎的思索,這頃刻間,本能的反應便已經讓力勁鼓動到了雙臂的筋肉之中。
不——
不對——!
這樣的應對,太過於舒服了!
這已然脫離了《道極三元拳》的框架!
這兩掌虛招,一掌若本能應去時,是自己前世慣用的武學數路;另一掌若同樣本能應對去時,是自己這具身軀所慣用的武學數路!
而這兩種不同的武學數路背後,對應著自己前世所凝聚的武道意志,對應著這具身軀原本的天驕所凝聚的武道意志!
但是對於致力於要重走修途,要藉助著天都道院的傳承來走出自己璀璨修途的駱仲合而言。
這些都已經是邪道!
都已經是歧途!
深度的形神合一之間,用什麼樣的武學數路應了,就會有什麼樣的武道意志的雛形誕生!
不能應!不能這樣應!
他到底是怎麼發現的?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他怎麼可能發現這樣細節的本能體現?!
倘若說之前的時候,駱仲合在相互攻伐的來回之中,還僅僅只是對於一位掌握四象武學的天驕的驚詫。
那麼此刻,他的心神之中,已經是面對鬼魅的恐懼!
也終於是在這一刻,嶽含章驚神武道意志徹徹底底的撼動了駱仲合那累世而堅韌的心神魂魄。
剎那間,他猛然一滯,在散亂的思緒中再難有順暢的結論得出。
電光石火之間,應對這兩掌虛招的雙臂探出半截又僵在半空。
可這終不是之前時的將退而不退。
那愣怔的剎那間,嶽含章猛然間,雙掌攻勢鹹皆由虛轉實。
以十成力,發全部威!
一掌由上往下按的剎那間,穩穩地捂住了駱仲合原本已經抬起的肘尖,猛然順著關節發力,將駱仲合的雙臂都按在了胸前。
葉底藏花?
是殘花敗葉!
而與此同時,嶽含章另一掌從下往上揚起,窩裡炮拳擂出的半途中,嶽含章掌如虎形,又如狼吻,直要捏向駱仲合的咽喉!
這是奪命的一擊!
而在凌厲的掌風面前,被死亡的威脅所刺激的駱仲合,拼著那被按住的手臂筋肉撕裂的創傷,生生以蠻力頂起自己的身形。
什麼勝負,什麼武學,這頃刻間全被駱仲合忘得一乾二淨。
他在驚神意志的撼動之下,僅只剩了一個念頭——
擋住這一掌,擋住這要自己命的一掌!
可也正是在這一刻,嶽含章像是早有準備一樣,迎著駱仲合又一步邁出。
欺身而今的剎那間,那原本隨著駱仲合的雙臂揚起而同樣借到力的右臂,猛然間一曲,肘尖亮出如刀尖,直直地搗在了駱仲合的心口處!
咔——
伴隨著肋骨清脆的斷裂聲,是駱仲合不受控制的要往後仰倒的身形。
可與此同時,嶽含章另一隻原本探向咽喉的手已經在收回的路上。
正好,在往回收的過程中,正攥住了駱仲合那筋肉撕裂的臂膀,猛地往自己的面前用力一拉。
想要藉著力道拉開身形?
門都沒有!
打,就要狠狠地打!
就要摟在自己的面前,狠狠地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