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安常在的臉,這個已經沒有人樣的女人正在死死盯著她。
“安常在,你究竟為何要害我?”隋憐沉聲問。
安常在甜美明亮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怨毒,喃喃道:
“我被騙著和孫公公簽了陰契,他賜我美貌和進宮的機會,幫我這個命比草賤的民女改命。”
“但我心想事成後,要還給他十四條怨魂。”
“十四條呀,不多不少。”
“屋子裡的人骨罐子有十三個,而你就是最後一個。”
“只要你成了怨魂,我就不用死了。”
“你明明說過,我是這世上唯一願意對你好的人,你為了我什麼都願意做。”
“但你說的這些話都是騙我的,你根本不願意替我去死!”
“是你背叛了我,害得我沒在期限內湊齊代價。”
“我求孫公公寬恕了我幾日,用先前賣掉所有轉世投胎的機會得來的陰財買通了那個愛財如命的女官,還有那隻陰靈,我把它做成了紙人,求她們讓你良心發現。”
“我做這麼多,都是為了讓你實現諾言而已。”
“可你呢,你這個賤人,你毀了我的全部心血,害得我被孫公公一口吞下。”
“不止如此,你還趁機挖走了我最後的私房錢,拿我的錢來買我的人。”
“就是在孫公公肚子裡的時候,我都沒捨得動那筆錢讓他放過我的,那可是我的買命錢啊,那可是我生生世世的命啊!”
“我從未見過你這麼惡毒的女人!”
說到最後,安常在咬牙切齒的質問,變成了淒厲的鬼哭。
隋憐被哭得腦殼疼,思緒卻愈發清晰。
現在所有的隱情都揭開了。
原來安常在從一開始接近隋答應,就是要拿隋答應當替死鬼。
只是之後的事完全脫離了這心機女的掌控,情急之下她便佯裝失蹤,想以身設局害死隋答應。
而孫公公既是逼她收集怨魂的上線,也是與她一起對隋憐下手的幫兇。
這兩人原本以為她隋憐很好擺弄,卻屢次被她逃脫。
眼見她的魂魄是收不到了,孫公公便放棄了她這塊難啃的骨頭,乾脆直接吞了安常在了事。
若不是今夜她按照黑狗教的法子召來孫公公做這筆交易,孫公公怕是已經把肚子裡安常在的怨魂也消化乾淨了。
此時,孫公公回過了味,震驚地質問安常在:
“那十枚棺山錢原來是你的?”
安常在哭得更悽慘了,“不只是十枚,是四十四枚!她只給了你十枚,你被她算計了你知不知道!”
孫公公氣到要吐血,“那方才老奴和她做交易的時候,你為何不出聲?讓你摳,你要早說你有四十四枚,老奴還能把你賤賣給她?”
安常在也急眼了,“我怎麼沒說,還不是你的魚肚子太厚實,我怎麼叫嚷都被捂得死死的!”
隋憐聽著這兩人互相埋怨,暗自憋笑。
孫公公磨著牙,忽而陰惻惻道:
“老奴和隋小主定的陰契只管買賣,如今這筆買賣已經結束了,老奴再做什麼,陰契可也管不著了。”
安常在也怨毒道:
“憐妹妹,你機關算盡到頭來也只是自作聰明,就是去死,我也要拉你一同下地獄!”
隋憐挑了下眉,她就知道這兩人都不會老實。
好在她早有準備。
她先前敬給孫公公的那杯鬼茶裡,加了一滴黑狗的心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