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黑狗濃密的黑髮護身,隋憐的身體怕是要直接結霜,整個人凍成冰棒,動彈不得了。
她知道定是那位客人來了,於是更用力地閉眼。
“隋小主,您找老奴有事嗎?”
黑暗中傳來老人含著笑意的問話,隋憐頭皮一麻,這熟悉的晦氣感,是孫公公無誤了。
“孫公公,我第一次侍寢就是你把我送回了疏影宮。”
“之後兩次我去見陛下,也都是你送我上的路。”
也不知道現在這個孫公公到底是什麼怪樣子,隋憐心中有些發怵,嘴裡卻不疾不徐,清悅的聲音裡也染著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我與你也算是有些交情吧?”
聞言,孫公公笑得和哭了似的,那叫一個難聽。
“哎呀,還是隋小主嘴甜,會說話。不像有些不開竅的,受了老奴的恩惠,轉眼就不認人,老奴可是被她們傷透了心啊。”
“就連小主的魂魄聞起來,也比她們的香甜多了。”
聽著他的抱怨,隋憐遍體生寒。
他說的是“她們”,那也就是說和他有所牽扯的,不只是安常在一人。
黑狗說過,孫公公喜歡吃女人的怨魂。
那和他有過牽扯的這些女子,都被他害死,變成被吞進魚肚子的怨魂了嗎?
可安常在還活得好好的,甚至還能收買女官,製作紙人來害她,多半都是因為安常在手裡有幽冥通寶。
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而她去了碧玉宮,把安常在的私房錢都拿走了,安常在卻沒再用手段來對付她,怕是對方此時陷入了什麼大麻煩自顧不暇,都沒餘力來害人了。
趁人病要人命,這可是她逮住安常在的大好機會。
“孫公公,你是嗅到了陰財的味道才肯來見我的,對吧?”
為了引來孫公公,隋憐按照黑狗教她的法子,在下井前先做了個特殊的儀式。
她把黑狗崽子用狗爪子畫的鬼符燒了,再把浮灰化進新沏的茶水,然後將她手中的一枚幽冥通寶放進茶水浸泡,待茶涼後,一杯鬼茶就做成了。
下一步就是由她親手把鬼茶潑進井內,潑進去時她要在心裡默唸三遍請孫公公來喝茶。
黑狗崽子說,“孫公公”雖然只是個虛妄的代稱,但既然他選擇了以此作為他在人間行走的自稱,那這三個字本身就有著一定的力量,那老怪物能感應得到。
只要孫公公被陰財的味道所誘喝了這杯茶,就不怕子夜後他不來。
聽見陰財二字,孫公公的語氣染上毫不掩飾的貪婪:
“小主請老奴喝的茶是正宗的棺山風味,這樣的茶,可還有嗎?”
隋憐清甜地笑道,“有,管夠。”
說著,她似是不經意般抬起胳膊,把袖子露出水面。
魚尾的拍打聲停了一瞬,發白的死魚眼瞧見了袖子裡露出的錢袋子。
這麼重的陰氣,怕不只是一枚兩枚。
再開口時,孫公公的語氣變得有些癲狂:“小主,你一個活人要這些鬼錢有何用?不如都賞了老奴吧!”
隋憐笑了笑,“白白賞你?我的錢雖然是大風颳來的,可也不能便宜了你這個人醜心更醜的怪物呀。”
孫公公諂媚道:“小主,你究竟要怎樣才肯開恩?”
“很簡單,和我做一樁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