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靈委屈地撇嘴:
“您也沒說不能提起您啊,再說了,陛下想出這麼好的主意,若是不讓隋小主知道,那豈不是被奴家獨吞了功勞?”
君長珏氣得啪的一聲合上了鏡子,不再跟這個擅作主張的奴才講話。
春棠閣內,隋憐狐疑地又看了空中幾眼,“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鏡靈若無其事。
隋憐又問,“你剛才說,是陛下讓我把桑葚派到尚衣局去?你是陛下派來的人?”
鏡靈假裝沒聽見,嘴裡哼著歡快的小曲兒。
隋憐心裡充滿了疑問,可看鏡靈的樣子根本就不打算回答她。
她識相地沒有問,改變了話題道:
“你的真身是一面鏡子,對不對?”
鏡靈終於不再唱小曲兒了,它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笑吟吟道,“小主可不要對奴家太過好奇了,不然那一位會吃醋的。”
隋憐皺了下眉,“我們兩個在這裡說話,難不成陛下也能聽見?”
這頭老狐狸的耳朵這麼靈的嗎?
還是說——
她忽然意識到什麼,有些驚恐地抬頭朝空中看了看,試探著問道,“陛下,您也在?”
如果君長珏一直都能看見春棠閣內發生的事,那她私下和桑榆吐槽他的話,還有她關起房門做的事,他豈不是都一清二楚?!
鏡靈咯咯一笑,“小主您想什麼呢,陛下日理萬機,哪能像個登徒子一樣時刻爬牆偷窺心愛的姑娘——”
它話音未落,身子忽然就變淡了許多,在隋憐錯愕的注視下化為漣漪散去。
與此同時,一道白光亮起,鏡靈原來站立的位置泛起了鏡面的反光。
隋憐的眼睛被刺了一下,待她再能看清時,真正的桑榆已經揉著眼睛站在對面。
桑榆打著哈欠,一臉困惑,“奇怪,奴婢怎麼又莫名其妙地睡著了?小主,您有事找奴婢嗎?”
“沒什麼,我只是想問你晚膳吃什麼。”
隋憐靠在椅背上,從袖子裡掏出帕子擦了下額頭滲出的汗。
她以後和桑榆說私房話的時候要小心了,可不能讓那頭小心眼的狐狸聽見她在人後偷偷說他壞話,不然她這條寵妃之路,怕是要變成黃泉路了。
……
子時,照溪堂外。
月光慘白,隋憐提著宮燈獨自走來。
剛到了院門外,燈內的火光無風搖曳了一陣後忽然黯淡了下去。
耳畔傳來女子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隋憐抬起頭,瞧見寫著“照溪堂”的匾額斜吊半空,好像有什麼活物盤踞在上面,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她大著膽子抬起胳膊,用宮燈僅剩的幽微火光努力照著那塊匾額,終於在光亮之下看見了數只肥碩的老鼠爬在匾額上,正在啃食著已經破敗不堪的提字。
那些老鼠被光亮驚動紛紛轉動腦袋,用血紅的眼睛盯著她。
那怨毒嗜血的眼神,好像要立刻跳下來啃食她的頭蓋骨。
“不必怕,你體內有朕的妖血,這些骯髒的畜生不敢傷你。”
隋憐的神識裡傳來君長珏的聲音,他慵懶散漫的口吻沖淡了陰森的氛圍。
果然如他所言,那些老鼠只是忌憚地盯著隋憐,始終沒有撲下來。